「什麼叫做也是一樣?我可是很用心在看待我們的交情!」他緊握起拳頭,僅存的理性支撐起他顫抖的身子。
「你對待我,不過是對待一隻喜愛的寵物罷了。說難聽一點,我就像是只得你寵愛的狗。」他冷冷說出令他失控的話語。
他很明白,這些話將傷他多深;但他更清楚,沒有把兩人關係撇清的後果。所以他得狠下心來,狠狠傷害他。
「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看待我們兩人之間的交情。」他退了一步,感到五雷轟頂。
不甘心,他好不甘心,這十幾年來的交情竟被他這麼簡單一句話就完全摧毀,摧毀得一乾二淨。
「你從沒試著去瞭解我的心,而我卻對你再瞭解不過了。」他掏出兩張百元鈔,放到桌上。
「我……一直很崇拜你、尊敬你,甚至把你當成偶像一般崇拜。」見他就要離去,他連忙起身,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承蒙你看得起我。」黎宗珣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如果你真的崇拜我,請你把對我的敬意和感情,全部分享給你未來的妻子。」說完,他重新戴起工地安全帽,頭也不回地離開店內。
獨獨留下呆立在原地的余之奕。
第七章
一連七天,伍詠心都一直住在醫院中接受治療與檢查。
這期間,余家果然沒有其他人來探望她,就連余之奕,也僅於她剛清醒的那一次。余家人的自私與寡情,她總算真正見識到。
至於妹妹伍詠倩,她則一直連絡不上,而人在台中醫院的父母親她更是不方便透露。於是,這一星期來她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除了醫生、護士以及守在病房門外的保全人員,她不曾和其他人照過面。
坐在特等病房的沙發上,她百般無聊地翻著音樂雜誌。
倏地,她被雜誌上有關余之奕即將舉行夏季巡迴獨奏會的特別報導吸引住了視線。
跨頁的全開照片,是他在紐約演奏會時的剪影。拉著小提琴的余之奕,一副神情陶醉的專注模樣,讓人看了好不心動。
這傢伙是真心喜歡音樂的,她可以感受得到。不過,他台前台後的德行差太多了,台前斯文優雅的形象,和他私底下冷漠無情的性情,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唉!她低歎一聲,惋惜地將雜誌合上。所謂的偶像果真只能崇拜,不能相處,
一旦接觸到對方最真實的生活面,幻滅即是成長的開始。
才剛把雜誌放下,病房門忽然應聲而開。
「余老爺?!」很意外地,她見到了這星期來的第一個訪客。
「詠心,聽說你身體好得差不多了。」老人家緩步走進來,身後的隨從將一大籃的高級水果放在茶几上。
「嗯,托您的福,已經康復了。」她連忙站起來讓位。
「後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我是來提醒你的,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並且試穿剛訂作好的婚紗。」他說出今天前來的目的。
「我沒有意見,全聽您的安排。」除了點頭,她也沒有說不的餘地。
「還有,關於聘金一事,我想會有所改變。」老人家忽然提起。「之前我們倆協定好的聘金數目是兩千萬,並約定婚禮完畢後即可兌票,現在我決定只能給你一半的數目,至於剩下的一半……我打算稍後再給。」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冷靜問道。心想,這勢利的奸老頭究竟在玩什麼把戲?竟想毀約。
「很簡單,你替我生下曾孫子,我答應給你之前約定的兩倍聘金。也就是說,嫁到余家後,只要你生了孩子,我就把剩下的一半數目以及另加的一倍錢全部給你。」老人家一語驚人。
「當初約定時,並沒有包生子這一項目。」她當然拒絕。「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們家需要的不是金山銀山,而是足以應急的數目。」
「我明白,我也事先調查過了。你父親所欠的高利貸,總數目就是一千萬,至於剩下的一千萬,是你想讓父親的公司東山再起的準備金。我說的沒錯吧?」他老謀深算地問她。
「的確是這樣。」她強忍下心底的不滿。
「所以,另外的一千萬晚一些給你,並不會對你家的經濟情況造成困擾。如果你本身夠努力,一個月後要拿到所有的錢並不困難。」他呵呵一笑,滿心期待曾孫子的來臨。
「余老爺,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抱曾孫,當初約定時就應該說清楚。」她不滿地抗議道。
「當初我並不確定之奕是不是會排斥你,如果他本身不願意接受你,就算你們兩人結了婚,我也永遠抱不到曾孫。之奕這小子脾氣倔得很,他絕不會碰一個自己討厭的女人。」
「這麼說我該感謝承蒙恩寵了。」她黯然地轉過身去。
妹妹詠倩說的沒錯,余家人所說的話不足以相信。現在,余老爺竟然出爾反爾,想利用她傳宗接代。余家人究竟還把她當人看待嗎?
「詠心,當初我選中你,就是看在你的懂事與識大體。就算我今天不要求你,只要之奕他碰你,你還是會懷有我們余家的親骨肉。除非你故意拿掉孩子,否則你——旦點頭嫁人余家,就應該有懷孕生子這種覺悟才是。」他試著說服她。
「那是不一樣的。」她辯解著。「心甘情願地迎接新生命,和另有目的地去懷有一個孩子,那種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當初我願意答應這項約定,除了看在錢的分上,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欣賞余之奕的音樂才華。在我因手指受傷而放棄學琴的那段痛苦日子裡,是余之奕的音樂陪著我一起熬過來的。因為心中對他的仰慕之情、崇拜之意,我才會點頭答應這門荒唐婚事,不然,我還是寧願把他當成精神支柱就好,從未想到要嫁給虛幻不實的他。」她道出心中的秘密,只盼他能瞭解,她並不單因為聘金而答應這門婚姻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