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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駱婉長聲一歎,「都怪造化弄人,誰教恨生是那魔頭的骨肉呢!」

  「夫人,你是見過恨生的,那麼可愛體貼的孩子怎會有什麼魔性?」王媽語帶哽咽地說,「雖然他身上流的是那魔頭的血,但只要好好教養他,他應該會是個好孩子的,這麼困著他,再正常的人也會變得乖戾……」

  「王媽!」駱婉拍撫著她的肩,安慰道:「迎刃有他的考量,你心裡可別怪他,再說……二十五年之約就快到了,你就別難過了,好嗎?」

  「嗯。」王媽點點頭,抬手拭去眼淚。

  「念兒前幾天忽然問起禁地的事,還說那裡是不是藏了什麼呢。」駱婉說。

  「啊?」王媽一怔,「她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我也這樣想,不過她不懂武功,更不懂得五行八卦之術,不可能進得了楓樹林……」駱婉微微蹙眉,「我想她應只是一時好奇,如果她向你問起什麼,切記別漏了口風……」

  「是。」王媽忠謹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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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儘管老爹的手札沒找著,卻讓她意外的發現了恨生的身世之謎。

  原來在山下帶髮修行,長伴青燈的柔姑姑,就是恨生的娘親。

  柔姑姑是她爹的同門師妹,年紀輕輕就進了尼姑庵;她常跟她娘親到庵裡用齋,卻從來沒想到,柔姑姑跟後山的秘密,有著如此的關連。

  不過,她娘親跟王媽口中所說的魔頭,又是何方神聖呢?

  恨生長得一點都不像柔姑姑,那他肯定是像那個魔頭羅?

  如果魔頭真是長那樣,還真是迷倒眾生呢!

  只是,身為武林正道的柔姑姑怎會跟魔頭在一起,甚至懷了孩子?恨生說他姓葉,現在看來並不盡然。

  魔頭姓誰名誰?如今又身在何處?

  這件事真是越來越複雜了,她該把這件事告訴恨生嗎?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心裡又怎麼想?

  「唉……」她往床上一癱,驀地湧起一股無力感。

  仔細想想,她還是先別將實情告訴他,他心裡滿是仇恨,她不必在此時雪上加霜。

  當前她該做的,就是全力消弭他心頭的仇恨怨憎,她要代替父親補償他,她要將他失去的,一樣一樣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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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生,恨生……」沿著草叢小徑朝山澗奔去,念兒嘴裡大呼小叫著。

  遠遠地,恨生就聽見她那銀鈐似的聲音,不消說,她真的又來了。

  「你果然在這裡。」她從草叢裡衝出來,一眼就看見泡在水裡的他。「瞧,我又帶糕點來了。」舉起手中那包桂花糕,她笑得燦爛。

  望著她,他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歡喜,但出了口的仍是冷漠。「不是叫你別來了嗎?」

  「是啊,不過我的腳拗得很,完全不聽我的苦苦勸告耶。」她一臉耍賴的笑著。

  他別過頭不看她,費心培養著「不為所動」的情緒。

  他走上來,抓起一旁的衣服披上。

  「恨生……」念兒挨上來,一臉討好地喚道。

  「別叫得那麼親熱,我們不熟。」他實在無法習慣她的叫法,黑迎刃向來都連名帶姓的叫他,「我叫葉恨生。」

  她嘟嚷著,「你怎麼知道你一定姓葉?」

  「什麼意思?」他神情丕變,警覺地瞪著她,「我不姓葉,姓什麼?」

  「我……」

  「快說!」他攫住她的胳臂,像拎小雞似的把她提起,「你知道些什麼?」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她驚慌地道,「是你說自己無父無母的,既然無父無母,又怎能肯定姓葉?你可以姓王、姓林、姓呆,或者……」

  「有人姓呆?」他眉心一擰。

  這丫頭片子根本是在跟他抬槓,誰姓呆?

  「好像沒有……」她眨眨無辜的眼睛,「你嚇壞我了……」

  他一怔,倏地鬆開了手。

  他想自己是多疑了。她只是個丫頭,不可能知道什麼……

  「你不可能知道……」他喃喃自語地在石頭上坐下,又是不理不睬。

  念兒看著他,慶幸自己剛才沒讓他掐死。

  睇著他,她有點出神。他那裹在濕衣下的精實體魄,冷峻的側臉,突出的喉結,還有那深邃憂鬱的黑眸……唉,他實在是太迷人了。

  她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家,不應如此大膽的盯著男人看,但是……美好的事物總是吸引人的目光。

  感覺到她專注的目光,他斜瞥了她一記,發現她正肆無忌憚的盯著他瞧。

  「看什麼?」

  「看你啊。」她誠實又天真地回道,「我喜歡看你。」

  「你害不害臊?」

  「呵,」她撇唇一笑,促狹地,「是誰頭一次見面就叫人脫衣裳的?」

  「那是因為……」該死的丫頭,她根本不知道黑迎刃要將她送給他。

  想起他其實隨時可以要了她,他的胸口就一陣激動。

  王夫子曾告訴他所謂男人跟女人的事,他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即使心裡沒有任何遐想,身體還是會有反應及衝動。

  將她描繪得栩栩如生的那幅圖,曾讓他心思浮動,而她的出現,更考驗著他的自制。

  雖然他可以要了她,但他並不想那麼做。

  「怎麼了?恨生……」見他發怔,她扯了扯他的胳膊。

  「別碰我!」他神情兇惡,彷彿遭到電擊似的甩開她的手。

  她一怔,木木地望著他。

  他恨恨地瞪著她,卻……心如擂鼓。

  對於這種突然湧至的情緒,他一時間無法排解,不知所措。

  他霍地站起,一陣風似的走進草叢。

  「恨生,等等。」她追上前去,不斷叫喊他的名字。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身體就像要燒起來似的灼熱。

  他一直都憎惡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總讓他不得不認為自己真是帶罪而生。

  可是當她叫他恨生時,他一點都不厭惡。

  她甜甜的聲音、愉悅的語調、滿滿的熱情,同時灌注在「恨生」兩字裡時,他的名字就不再罪惡、不再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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