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追上他,一把纏住他的手臂,「幹嘛走那麼快?」
抬起眼簾,她發現他的臉「紅了」。
「你的臉好紅……」這真是稀奇了,冷得跟冰霜一樣的他會臉紅?
「真的耶,連耳根都紅了……」說著,她伸手去捏了下他耳根。
「住手!」他羞惱地撥開她不規矩的手,「不准再碰我!」他十分嚴厲地下了最後通牒。
看他真的動了怒,念兒不甘心的一哼。「不碰就不碰,小氣。」
「你該走了。」他冷漠地道。
「走就走,了不起。」她哼地一聲,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她停下腳步,回頭。「ㄟ,你難道不想跟著我一起走?」
雖然她是很想把他繼續困在這裡,然後慢慢的「感化」他,但見她隨時自由來去,他難道一點都沒動過跟著她走的念頭?
他看著她,冷然一笑,「走?」
「我可以帶你出去。」
「你以為黑迎刃是個笨蛋?」他冷哼一聲,「我腳上的腳鐐是他請一名西域人打造的,即使是他引以自豪的戰天劍都斬不斷,而且……」
「而且什麼?」
「他讓我吃了一種名叫『十里逍遙』的毒藥,只要我走上十里路,便會毒發身亡,解藥在他身上,他還我自由的那一天才會給我。」
聽完他的話,念兒神情一沉。看來她爹為了囚禁他,還真是招數使盡。
那解藥若是在其他人身上,她一定拿得到,但在她爹身上,她是連想都不用想。
「走吧,別再來了。」他說。
她看著他,一臉堅定地道:「我還會再來。」
眉心一擰,他恐嚇著:「你再敢來,我就告訴黑迎刃!」
她朝他扮鬼臉,天不怕地不怕地說:「直管告訴他,讓他打死我好了。」說完,她扭頭就走,一轉眼就沒人林中。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句,但罵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至於為什麼罵自己,這大概只有他自個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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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萬籟俱寂,風在窗外呼嘯著,擾得他無法成眠。
但他心知肚明,擾他睡眠的不是風聲,而是她的身影。
自從她闖進禁地後,他的生活也因為她的闖入而失序了。
她來時,他覺得心思紊亂;她走後,他的思維也不見沉澱。甚至……他想念起她來。
她會微笑的彎彎眉毛、慧黠靈活的大眼、粉嫩猶如花瓣的雙頰、均勻婀娜的體態,還有那濕潤的唇……多麼不可思議,他居然會想著「報仇」以外的事。
沒錯,他要報仇。
黑迎刃囚禁他二十年,他絕不會就此罷休,待明春獲得自由,他會走遍天下,尋訪名師,習得一身高超武藝,來挑戰黑迎刃。
在打敗黑迎刃之前,他必須心無旁騖。但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出現竟擾亂了他……
「噢!」他低吼一聲,憤而翻身坐起。「該死!」
他使勁地耙抓著自己的發,而那一根根散亂的髮絲驀地化做念兒的纖纖十指,放肆且狂縱的在他臉上、頸上、肩上,背上糾纏。
他從床板的夾縫中,一把抓起那卷畫軸,然後恨恨地往牆角一摔——
他怎能有心思去想一個女人?他怎麼可以?
他懊惱也掙扎,那些像狂風巨浪般的情緒折磨著他,讓他無法冷靜下來。
他無父無母,身世不明,他失去了自由,更無尊嚴可言。
是的,他一無所有,包括這簡陋木屋裡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除了……
該死,他多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事實上,這裡唯一屬於他的,竟只有那卷畫軸。
突然,他冷靜下來了——
下了床,他走向牆角,撿起畫軸,幽幽一歎。
第三章
不多久,黑迎刃帶著震峰及震岳下山辦事,明說了要兩個月才會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念兒簡直是樂不可支。因為這表示她從今天開始,有足足兩個月的時間,可以沒日沒夜的泡在後山。
黑迎刃下山的當晚,她打包了一些小菜,「順手」拎了瓶小酒,打著燈籠,蹦蹦跳跳地沒入夜色中——
「恨生,你睡了嗎?」她在屋外叫著。「我進來羅。」說著,她推門進去。
剛褪衣上床,恨生就聽見她的聲音。
她來幹嘛?又怎會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進到後山?
他濃眉微微一擰,沒說話,只看見推門進來的她,手裡拎著東西。
「快,我帶了好吃的喔。」她走了過來,將小菜張羅上桌。
「你又想做什麼?」
「吃吃喝喝羅。」她揚揚眉,神秘地道:「我還帶了瓶小酒。」說著,她將那瓶小酒往桌上一擱,十分得意。
他眉心一擰,「我問你現在來幹嘛?難道你不知道時候不早了?」
她白天來已夠他胡思亂想,更甭提現在是……深更半夜。
「莊主出遠門了。」她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憂慮及懊惱,仍是歡天喜地的,「這陣子我可以天天來,就算夜不歸營也沒人管。」
「夜不歸營?」他沒聽錯吧?這天真得一塌糊塗的瘋丫頭,該不是想在這兒留宿吧?
「荒唐!」他怒目圓瞪,「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你不怕……」
「怕什麼?」她還是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莊主上京了,沒個把月是不會回來的。」
她纏著他的胳臂,拉著他在桌邊坐下,「來,我帶了幾盤小菜,包你沒嘗過,而且還有酒,你喝過嗎?」
她的熱情讓他冷漠不起來,「王夫子帶來過……」他濃眉一叫,有幾分無奈。
「是嗎?」她斟了一杯給他,也替自己注滿一杯,「我還沒試過呢,大家說我小,不給喝……」說著,她仰頭喝了一口。
「咳!」酒一入喉,嗆得她臉紅淚流,「好辣,辣死人了。」
他哼地一笑,「酒量不行,酒膽倒是不小。」
「我什麼都敢試。」憋足氣,她一口喝下。這會兒,她的臉兒全嗆紅了。
「不行就別逞強。」他瞅了她一眼,口氣仍是冷冷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