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竟哭了出來。
尉青荷不禁愕然,原來在美麗的公主外表下,安雅竟有比她更不堪的苦楚!
「姐姐,妳自小在江湖中長大,自然不知道宮廷裡多險惡、充滿是非。那個時候,只要一個人能安安靜靜待上半天,對我而言就是最開心的事。如果不是一年前我出宮許願時碰巧遇見他,我想我根本不會知道,這世上竟還有愛情這麼美妙的東西……」
尉青荷聽見「愛情」兩個字,心中忍不住陣陣發顫。
安雅看著她,低泣一聲。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我們的交往一直是個秘密,進展也很順利,誰知就在我們到了誰都離不開誰的時候,殷遠城竟然選我為妻!真是晴天霹靂,我當時好絕望,差點要去尋死,幸虧他鼓勵我、安慰我,並和我一起策畫這次私奔……」
「這次私奔你們早就策畫好了?」尉青荷驚愕地問。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安雅點了點頭。
尉青荷抖了抖唇,似乎處在極度震驚中,過了好半晌才喃喃問:「他是誰?」
「他?」安雅一愣,下意識躲開她的目光,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他啊……姐姐,妳見過的……」
她見過?尉青荷好驚訝。
「就是那天的刺客。」安雅說這話的時候,頭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尉青荷的眼睛。
「因為不想連累其它人,我們商量好,到了峒嶺那個三不管地帶後,他就假裝成刺客劫走我。沒想到在路上他遇上點意外,耽擱了幾天,更沒想到姐姐妳硬要和我換衣服……呃……那把刀,他只是拿在手上做做樣子的,絕對沒有半點想傷姐姐的意思。」
得到這樣的回答,尉青荷看著安雅,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這麼說……那天妳是故意叫給他聽的?」不知過了多久,她問。
「是的,那天天黑,我見他衝向姐姐,怕他抓錯人,一急就叫出來了。」
「妳說妳怕血也是假的吧?」
安雅的臉蛋倏地紅起來。「姐姐在那兒實在不方便,安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老天!尉青荷哀號一聲,她一直以為安雅是個單純怕事的小女孩,搞了半天,傻瓜似的被人一眼看透的竟是她自己!
想到這,尉青荷除了苦笑,臉上再也擠不出任何表情。
「姐姐,妳是不是願意幫我了?」見到尉青荷臉上的笑,安雅試探問著。
「不,當然不--」
尉青荷有些生氣了,幾乎吼起來,喜不喜歡殷遠城是一回事,被人擅自決定終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雅臉色發白,咬著嘴唇垂頭不語。
尉青荷心中煩躁,正想拂袖而去,腦中倏地閃過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念頭。
「安雅,那把火該不是妳叫人放的吧?」她突兀地問,聲音因恐慌而失去了平常的語調。
「火?什麼火?」安雅茫然地問,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那是朗羌人和我作對,不關她的事。」
門口突然響起一道極熟悉的男子聲音。
尉青荷循聲望去,就見殷遠城挑開門簾走了進來,一雙深邃的眼,閃著不同尋常的興味光芒,看得她連指尖都顫了起來。
「參見王上!」見到殷遠城,安雅趕緊行禮。
殷遠城點點頭。
「妳先下去。」他對安雅說。
「是。」
安雅站起身,又朝尉青荷看了看,希望能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但尉青荷的注意力此時卻全部集中在殷遠城身上,根本沒有發現安雅充滿期待的目光。
看著安雅消失在營帳外,殷遠城這才回頭面向尉青荷。
「怎麼,不高興見到我?」
他說話的時候,眼底閃動著寵溺的笑意,卻讓尉青荷緊張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沒……沒有。」她支吾說著。
殷遠城看了她片刻,忽然問:「這樁婚事對大家都有利,妳為什麼不同意?」
剛才他都聽見了?心中慌亂之極,尉青荷撇開眼,不想正視他。
他卻不容她逃避,托起她的下巴,輕歎口氣。「我以為妳對我有情,才提出這個建議,叫安雅來只是想讓妳方便些……」
她對他有情?
尉青荷愕然張大嘴,臉上陣陣燒燙,才想起矢口否認。「才沒呢!我才沒對你有什麼情!」
殷遠城一愣,看到尉青荷臉上迅速泛起的紅暈,忍不住輕笑起來。
「是這樣麼?」他挑眉看著她,打趣地問:「是誰每天都乖乖睡在我身邊?難道是我記性不好,將別人誤看成妳了?」
轟地一聲,尉青荷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我……我是被你逼的!」她緊張地絞著手指,為自己找著開脫的說詞。
「哦?那就更奇怪了。」殷遠城瞇起眼睛,狀似若有所思地說:「以妳的火爆脾氣,要是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算我功夫比妳好,也不見得就能讓妳妥協吧?難道……妳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句話,讓尉青荷的心跳差點停擺。
她想起師父交給她的任務,這些天她只顧著安雅失蹤的事,根本沒時間去調查他,這……也算是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尉青荷的心開始隱隱作痛,隔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心頭的波瀾。「我、呃……我腿上有傷,行動不方便……所以……就沒怎麼反抗……」
對上他壞壞的眼眸,她驀地閉上嘴,覺得自己越描越黑。
用力將她摟進懷裡,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我喜歡妳,一見到妳就喜歡上妳,嫁給我,好麼?」
他的真情流露讓尉青荷莫名地感動,在心底,她並不排斥這個建議,但……安雅呢?難道真就讓她跟著那個江湖人從此浪跡天涯?
「安雅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愛人,我是不可能要一個心思不在我身上的人做我的妻子。」
彷彿看穿她的顧慮,殷遠城俯在她耳邊輕聲說。
他的善解人意讓尉青荷的心迅速淪陷。
是的,打從初見面起他就喜歡她,就要她,他只要她本身,而不是外在的什麼東西,這是一種再單純不過的愛,非常簡單,卻令她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