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那兒胡謅?」東方煉焱早已摸清自己母親的個性,天剛亮時,他早己梳洗完畢在新房對面的客房待著,一見到娘親的身影,便踏出客房。
「這、這……」惜妙綠頹喪地望著紗帳後的人兒。「你、你們昨晚真的有圓房嗎?」她小聲地來到兒子旁邊,低聲問著。
「娘,她很累,您讓她多睡一點。」東濟煉焱故意說得模稜兩可,那一瞬間,他竟然不想拆穿裡頭可人兒的身份。
或許是他存著私心,不想再將事情鬧大,乾脆就將錯就錯,讓每天喊著要幫他娶親的娘休息一下也好。
惜妙綠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扯開一抹詭異的笑容。
「焱兒啊,我就知道你沒問題嘛!沒關係,讓媳婦兒多睡一點,晚點奉茶也沒關係。」她拍了拍東方煉焱的肩膀。
「好了,咱們先出去,別打擾少爺和少夫人了。」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見惜妙綠與丫鬟踏出新房,門再次被合上之後,他才輕步來到紅木大床前。
紗帳內有抹纖細的人影,那是昨晚與他拜過堂、結過發的小妻子。
然而這全都是一場鬧劇,裡頭的她並不是南宮珍珠,而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青樓女子。
若這消息被傳了出去,肯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而他……雖不想再破當成話題的男主角,但事情已成定局,所有的錯也不能怪罪於帳內的可人兒。
畢竟……那時絕棋穎確實無辜地在後院睡覺,是他連問也沒問便將她抱回將軍府,連南宮府的解釋也不聽──他昨晚對著她大吼,確實也是太過分了些。
東方煉焱並不是無理之人,他在沙場馳騁多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像這場娶錯新娘的烏龍事,他想了一夜,是不該太過大驚小怪。
昨夜他一夜未眠,派了心腹到西湖調查了美人樓,以及「八絕美人」的來頭。
原來,她真是南宮泠花了五萬兩標下的美人。他揭開了紗帳,凝望著裡頭仍在熟睡的美人兒。
絕棋穎雙手抱著柔軟的絲被,昨晚那件厚重的新嫁衣被換了下來,而穿著輕薄素衣的她,胸前的衣物因為翻身而敞開,桃紅色的抹胸若隱若現。
他臉驀然一紅,急忙將眼光移開。
然而此時的絕棋穎依舊沉沉地熟睡著,對方纔的談話聲毫無感覺。
為什麼她總是能睡得如此香甜?他粗糙的指腹拂過她的臉頰,羊脂般的肌膚透著一抹粉紅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很美,真的很美。他在心裡讚歎著。
想起昨夜,他不禁深深反省自己的衝動──
他知道自己長相兇惡,脾氣也不太好,而且因為長年操練軍隊,練成了聲如洪鐘的大嗓門,過去那些姑娘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避他如毒蛇猛獸。
他看得出,昨晚他的威脅、低吼也軟她害怕不已。
然而她卻沒落下眼淚,只是拚命地想向他解釋……
他也知道,這不是她的錯,是他第一眼瞧她的睡顏時,就暗自下定決心要帶她回來,他似乎……太急了一些。
「嗯……」睡夢中的絕棋穎感覺似乎有人正妨礙她的睡眠,於是小手一揮,抓住那只正輕撫著她臉頰的大掌。
討、討厭,不要妨礙她睡覺!她咕噥一聲,又翻了一個身,緊緊抓住他,並拚命地攀上他的手臂。
他的手又被抓住了!東方煉焱無奈之下,又怕她不小心滾下床鋪,只得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出借自己的手臂權充枕頭。
絕棋穎那柔軟的長髮散在他的懷裡,嬌軟的身子則在他的手臂上磨蹭著。
「嗯。」她舒服地發出一股嚶嚀聲,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而他,看著她的睡相,不知不覺竟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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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的一覺──待絕棋穎睡到自然醒時,已經是晌午的事了。
她眨眨圓滾滾的大眸,痛痛快快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雙白皙的藕臂也因此裸露在空氣之中。
少了每天會來房裡叫醒她的南宮珍珠,晚上也沒有南宮珍珠纏著她下棋,不到三更半夜才肯讓她休息,這一覺真的是舒服極了。
這一覺,是她離開美人樓後,睡得最安穩的一次了。
待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她才發現桌上的東西全都被收拾得一乾二淨,就連原本散落一地的碎片,也被掃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塵埃。
她穿上繡鞋,換上一旁為她準備好的衣物時,下床四處走走。
昨晚她的「夫婿」……哦,不!是南宮姑娘的夫君,發了好大一場脾氣以後,便轉身離去,將她一個人留在新房裡。她呆呆等了好幾個時辰後,也只能暫時睡在這兒。
不過,這一覺她睡得極好,沒有半個人來打擾,好夢連連,幾乎能讓她忘記昨晚的驚嚇和誤會。
只是她才邁開一步,肚子便唱起了空城計──
難得她會在晌午起床,就是因為昨晚睡得太舒服,而且在睡夢之中,她好像抱著一個很溫暖、讓她非常安心的枕頭,舒服得教她睜不開眼……
噙著抹難得的滿足笑容,她打開房門,正想去找些東西果腹,一抹高大的身影手端著一盤食盒出現在她的面前,似乎算準了她會在此時起床。
她忍不住退後幾步,抬起小臉望著這抹如大樹般的威猛身材。
每回見到他,他臉上總是一副不苟言笑,板著臉孔的嚴肅模樣,要是膽子小一點的話可能早就被他嚇壞了。
她也被他這副嚴肅的模樣,嚇得有些退避三舍,一句話兒也不敢吭。
他高大威猛身影完全籠罩住嬌小纖細的絕棋穎,一雙黑眸更目不轉睛望著她,似乎想看透她的內心一般。
兩人又陷入沉默──
「爺……」絕棋穎彆扭地絞著自己的衣袖,輕喚了聲。
東方煉焱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望著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低沉地開口:「妳睡了一天,肚子也該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