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魯家的舊宅時,她發現荒草已經從被封著的庭院裡透出來了,一種蒼涼與孤寂籠罩著魯家昔日熱鬧的庭院。
姬冰玉忍不住顫抖。
拓跋扈細心地察覺了她的顫抖,用披風將她裹得更緊。北方的天氣對南方的她來說,委實太冷了些。
然後他輕叱一聲,催馬快跑。
他摟著她的手臂剛健而有力,似乎真能這樣一直保護她。如果她向他求助,結果會怎樣?
姬冰玉再次出神。
在佐政王府的偏門,拓跋扈輕輕勒住了馬。他抱她下馬,然後牽著她的手引她進入。
不從正門走,不是不在乎她,而是不願嚇著她。他要永遠這樣看著她眼裡,閃著信任和喜悅的光芒。
她面對著的是一座極為寬敞氣派,但不奢侈的府邸。
姬冰玉注意到他領她走的是偏門,一路上也沒有什麼僕人,而從這座宅子的規模來看,至少應有一百個僕役服務於此才對。
她忍不住失笑。如果「姬玉」是女人,她也許該懷疑他要金屋藏嬌,可……
「在笑什麼?」拓跋扈迷惑於她的笑容, 「姬玉……」他要完完全全的把她摟在懷裡!
「不……」
「為什麼?」拓跋扈柔聲問。
「有人……」她試圖推開他越挨越近的身體。
看著她漲紅的雙頰,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來吧!」他驀地將她整個舉起,在她的抗議中,將她抱進今後屬於她與他的屋子。
在暈眩之後,姬冰玉有一瞬的失神——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佈置。
他的屋子陳設極其簡單,一桌一椅一榻而已,惟一的裝飾是牆上的一張烏木大弓,體現出主人尚武的精神。
屋的左邊辟了很大的地方作為書齋,姬冰玉眼尖地發現絕大多數是漢文的,也有一些應該是鮮卑文的。
然後,她才發現這簡樸的陳設,居然都是價值不菲的紫檀木精工細做的。
榻上鋪著雪白的狐皮,而當拓跋扈俯身為她脫去足上的馬靴時,她才發現地上也鋪了厚厚的一層獸皮。柔軟的皮毛觸及她的足心,酥麻麻的,感覺好好。
「喜歡嗎?」他從未在乎一個女人如在乎她一般。看著她淡淡的笑意,他不禁為面前的小女人動容了。
「哎……」她低著頭,不知為什麼,一股淡淡憂傷襲來。
「累了嗎?」她的落寞被他看在眼裡。
「哎……」也許只是累了,疲勞一向是最容易滋生幻覺的。
「來。」拓跋扈拉她繞過一排書架,進入到一個內室。
那裡是一個嵌在地上、呈半圓狀的浴池,已注滿了熱騰騰的水。
在她心裡,沐浴是一件極隱私的事,一時不由得大窘,臉紅得差點沒燒起來。
她張口結舌的樣子真可愛!他忍不住在她淡紅的唇上輕輕一吻,「去洗吧。」
「你呢?」她的臉更紅了,眼神更是不安。
如果他要強迫她,還用等到今天嗎?這個傻女人呀……
他故意輕佻地勾起她的臉,「我當然陪你了!」
「你怎麼……怎麼可以……」她當下不由得呆住了。
「怎麼了?有意見?!」拓跋扈忍不住伸手捏捏她泛紅的而頰。她的樣子實在可愛,他忍不住再次逗她。
「我本想離汗,不過看你好像捨不得我的樣子,不如我留下來陪你吧?」他作勢寬衣解帶。「不!」姬冰玉驚呼了一聲,向後一躲,卻意外地跌進了浴池,立時濡濕了衣裳。
「你休想擺脫我!」他在她面前單膝跪下,然後吻住了她。
在她覺得快窒息的前一刻,拓跋扈放開她。
「你……」隔著水蒸氣,她看見他眼裡的笑意。
「我去拿你換洗的衣物。」拓跋扈知道如果他想繼續保持良好的自制,最好趕快出去,否則——
老滅,他的自製快到極限了!
*** *** ***
明知她是「男人」,他還……
姬冰玉羞惱地漲紅了臉,可——
為什麼心裡除了惱意,竟還有甜滋滋的感覺呢?
算了,別再胡思亂想。
姬冰玉緩緩地除去衣著,走近浴池中。
當她全然放鬆後,恍恍惚惚地想著一江南的蓮期怕已過了吧……
好冷呀!姬冰玉懶懶地不願睜開眼,摸索著想拉起滑落了的絲被。
「小姐……」有人急急地搖著她,「水已經冷了。」
她輕輕拂開那雙手。別來憂她清夢嘛!
「……大人正等著呢……」
大人!?
猛地睜開眼睛,姬冰玉發現在面前的,是一個面目端正的鮮卑女婢。
「你——是誰?」她吃驚地掩住自己的身子。
「大人令小婢服侍小姐出浴。」鮮卑女婢恭敬地道,伸手取過放在一旁的內衫,想要攙扶她出浴。
「我不要。」她意識到手臂上的守宮砂,忙伸手摀住,不料腳滑了一下。
女婢忙伸手扶持,而她則忙著推開她,一時拉拉扯扯地好不熱鬧。
「夏荷,裡面出什麼事了?」拓跋扈的聲音自外室傳來。
「小姐……她不願讓奴婢服侍。」叫夏荷的女婢回答。
這下拓跋扈冷漠的聲音開始帶笑了,「我想小姐是希望我親手為她更衣吧。」
聞言,姬冰玉更驚慌了。
「你——出去。」拓跋扈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簾幃後面,要女婢離開。
「不要,請你留下!」姬冰玉驚慌地抓住女婢的手。
「姬玉!」本來只想逗逗她而已,可她居然寧願挽留一個下人,也不願和他在一起的事實,讓拓跋扈的聲音嚴厲起來。
「……」她更害怕了。
嚇壞她並不是他的本意,拓跋扈又一次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渴望,「你是主人,不必自己動手做這些事。」
「小姐……」夏荷怯怯地拉拉她,這次姬冰玉沒有拒絕。
見到簾幃的情況,拓跋扈放心的回房裡等她。
「好美呀,是痣嗎?」夏荷好奇地看著她臂上的守宮砂。
「哎……」她慶幸夏荷不識這個守宮砂,同時又不禁為夏荷的命運擔心。她曾聽說在北魏的一些有錢人家裡,常常殘酷地對待一些只犯了點小錯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