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爺困難地睜開眼睛,觸目的是拓跋扈冰冷的雙眸。
「還不說!?」拓跋扈雙眉立起,雙手一拍,一扇門立時打開了。
「夫……人……」魯老爺驚訝地發現,在外表猙獰的獄卒手裡掙扎的,居然是妻子! 「放……放開她……這不關她的事……」苦苦支撐了這麼久,魯老爺的心防徹底崩潰了。
「老爺,他們把你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魯夫人看到丈夫一身的血肉模糊,忍不住哀哀地哭泣。
「看清楚了?」拓跋扈笑得殘忍, 「不想他受苦的話,就代他說了吧。」
「我……」魯夫人驚慌地看看丈夫,又看看手裡仍提著淌血鞭子的行刑者,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魯老爺想說什麼,可這時他已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或許,你不在乎丈夫的生死?」拓跋扈只一個眼神,行刑者已揚鞭作勢,「還沒想好嗎?」
「冰玉她……」魯夫人仍在猶豫。
「不……不……」魯老爺激動之下終於吼出兩個字,可在緊接著的鞭打下,又昏了過去。
「我要魯冰玉的下落。」拓跋扈的語氣冷硬。
「她……她私奔了!」眼見丈夫性命不保,魯夫人終於掙扎出一句。在她單純的心思裡,冰玉失去了貞潔,也就沒有被找回來的價值了。
「什麼!?」拓跋扈第一次放任自己狂怒的情緒,五指一緊,一塊上好的紫檀木椅背已裂成了碎片。
眼見拓跋扈的怒氣沸騰,魯夫人被嚇得暈了過去。
「找我的大夫來,我不許他們死。」只一瞬,拓跋扈就恢復了平靜。不過若有人以為這就是表示他不再追究,那就大錯特錯了。「在我回京時,我要看見貞秀女在我的房裡!」
哼,膽敢欺騙他,他會讓她知道什麼叫人間地獄!
*** *** ***
「還未找到人嗎?」幾天後,孝文帝拓跋宏終於從繁忙的公務中抽身,詢問有關秀女失蹤的案件。
「還沒。」拓跋扈的眼神讓拓跋宏明白,一旦讓他發現那個女人,他會怎樣的還以顏色!
只是要把近乎冷血的拓跋扈激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魯老頭和他的女兒也算是有本事了。孝文帝想。
「有線索了嗎?」
「我已派人出關去打探了。」拓跋扈痛恨不確定。
拓跋宏拍拍拓跋扈,溫和地提醒:「不要做得太過火了,畢竟魯老頭還是相當有用的。」
「我自有分寸。」
「明天就要啟程了吧。」拓跋宏關切地叮囑: 「一切小心,我還等你回來大幹一場呢!」
「一定!」
兩人不約而同地揮出一掌,恰恰擊中對方的手掌。見對方仍記得少時的遊戲,不由得相視一笑。
*** *** ***
頭——好重!
發生什麼事了?姬冰玉掙扎著,不明白何以眼前一團漆黑。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
是宮泰!
她掙扎著睜開眼,隨即眼前一亮——
好大的太陽!姬冰天伸手擋住烈陽,觸目所及的黃沙,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是哪裡?」她問。
宮泰沒有回答,只是策馬奔馳得更快了。
「爹娘呢?他們在哪裡?」姬冰玉急問。
「老爺、夫人仍留在平城。」宮泰哽著聲回答。
頓時,她是明白了。魯家一門連同僕婦,有三十九口呢!以這麼多生命來換她一個……
姬冰玉倏地淚如雨下。
「大小姐……」宮奏不知怎麼安慰她才好。
「我要回去!」事到如今,她惟一能做的只有趕快回到平城,希望還能救下他們。「請送我回去!」
「已經來……來不及了,那是十六天前的事了。」
宮泰的淚終於落下了,「臨行前,老爺讓我照顧大小姐。」更確切地說,是把她的終身托付給他了。
「不……」那是她在世上惟一的親人,老天不可能這樣殘忍!她好無助!
「大……小姐……」宮泰誤會了,腦子裡惟一的念頭是——他配不上她!
一時間,排山倒海的自卑感再度襲來,等他掙脫出來,姬冰玉已經陷入了昏迷。
他伸手在她額上試探溫度,意外地發現她燙得嚇人!
宮泰本來很開心漫無邊際的黃沙能阻隔追兵,可現在他開始詛咒沙漠,害怕在這酷熱缺水的沙漠中,他會失去她……
在第二天黃昏,他們終於到了一個小小的綠洲,投宿在那裡惟一的小客棧裡。
而姬冰玉已經高燒了一天一夜,她需要大夫、需要藥,可在這物資缺乏的綠洲裡,什麼也沒有,而以她虛弱的身體,已無法繼續趕路。
幸好那家客棧的老闆正好懂一點草藥,於是宮泰只得把她托付給客棧老闆, 自己去鄰近的綠洲尋找出診的大夫。
誰也沒料到就在他走後的第二個黎明,一夥強盜趁著黑夜潛入了客棧。片刻之後,姬冰玉已被幾個粗魯的男人從床上扯了下來,拖到樓下,扔在一個男人眼前。
出逃以來,姬冰玉第一次慶幸宮泰替她打點了男裝,而她高挑的身材也使她不至於一下就露餡。
儘管硬木地板讓她摔得好痛,但她仍竭力保持鎮靜,更到一雙馬靴出現在她面前。
在他而前,很少有人能有他這樣的鎮定。匪首放肆地打量這個被扔在他面前的「男人」,對她有了興趣。
離開座位,他大步來到她身前。
「抬起頭。」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服從,匪首不耐煩了。
於是,他伸手抓住了姬冰玉自凌亂的頭巾中逸出的長髮,強迫她抬起頭來。
「中原男人都有這麼長的頭髮嗎?」匪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不難聽。即刻,他又被姬冰玉長髮下的容顏所吸引,忍不住問:「中原男人都像你這麼好看嗎?」
他的目光灼熱地鎖定她,然後,他扯住姬冰玉長髮的手猛一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