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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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沖天的妖氣壓得她幾乎動彈不得,她這才知道自己的千年道行有多麼微不足道,這時候不討饒還能如何?她當然立刻指天畫地的發誓自己並無害人之心,只是一隻正在修行想要得道成仙的蛇精而已。

  嗚嗚嗚……誰知道他見她發誓還不肯相信,硬是要宰她。

  雖然……呃……她沒有真的很想成仙,但也沒想過要害人啊!

  看他不信,她只好將這幾年看到的事都說出來,證明自己已經見過他和大鬍子很多次也沒想要害人,並瞎掰說她想要報恩跟著他,如果中途發現她有貳心,他再宰了她也不遲,他才把刀收起,收刀時還順便收了她的內丹,教她哪都不能去,只能乖乖跟著他。

  不過,當初誰曉得這怪人那麼難伺候啊?他非但脾氣不好、又挑嘴,三不五時就拿刀鞘敲她頭,害她都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笨了。

  自從跟在他身邊後,她才知道他要找的不是東西,是兩個人,一個全身包著布條的怪漢,和一位姑娘。

  說到那位布條怪漢,光聽也知道他是一位怪人,要不然好好一個人成天綁著布條幹嘛?

  吆,怪人找怪人,真是怪到一堆去了。

  她記得人們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狼狽為奸?不對不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對不對。

  物以類聚?啊,是了是了,就是這個,果然是物以類采啊--

  不過話說回來,關於那位姑娘,他並未多所形容,可她卻隱約覺得那姑娘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

  為什底她會這樣覺得呢?

  望著窗外漸漸低垂的明月,她自己也頗為納悶的想了好半天,直到兩眼的眼皮因為困盹而重新合上的那一剎,她才模模糊糊的想到--

  也許是因為……每當提到那姑娘,他那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才會出現情緒的關係吧?

  嗯……大概是這樣的……

  沒錯……沒錯……

  ***

  嗡……嗡……

  緊閉著眼,她輕皺眉頭,翻身再睡。

  嗡……嗡……

  討厭,好吵。

  縮成一團,她再翻身,睡意濃重地在夢中詛咒那只吵死人的小蟲。

  嗡……嗡……

  可惡!倏地睜開眼,她閃電般爬坐起身,手一伸就將那只該死的小蟲給逮住。

  拎著小蟲薄薄的兩片飛翅,她咬牙碎碎叨念:「小笨蟲,要不是姑娘我早八百年前就因為修道不吃葷,我一定一口反你給吃了。算你運氣好,這次放了你,給我飛遠點去,兩指一鬆,小蟲重新飛上天。

  她倒地再睡,可沒兩下,又聽到那隻小蟲的振翅聲。

  嗡……嗡……

  她閉著眼,嘴角抽搐。

  嗡……嗡……

  不行,忍住,要忍住!

  紅姊說過不能殺生的,她都已經戒葷八百年了,怎度可以為了一隻不知死活的小蟲破戒呢?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心底重複紅姊的教誨,可那隻小蟲也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當它最後竟然還停在她臉上叮咬時,她終於重新再跳了起來。

  「該死,你這只膽大包天的蟲,竟然敢叮我!」

  小蟲因為她的動作而飛上天,卻在下一瞬被逮了回來。

  她氣呼呼的將那只笨蟲拎到眼前,「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病貓啊?叫你飛遠一點聽不懂啊?竟然還敢咬我!可惡,你以為我不能殺生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哼,我不能吃你,我找只蛇來吃你!」

  說完她氣呼呼的就拎著那隻小蟲到廢墟外,嗅一嗅風中的氣味之後,便往北方急掠而去。

  廢墟中的男人在黑暗中睜開了眼,他看著她離開,並未起身將她抓回來。

  三年來如果他有確定什麼,那就是這隻金蛇很笨,又笨又單純,而且不殺生。

  雖然這三年來她曾有幾次機會將內丹拿回去,但她一直信守著要在他身邊伺候的諾言,雖然救她一命的其實是鐵英。

  一開始沒讓她去找鐵英,是因為怕她有惡意;這種精怪報仇的事聽多了,報恩的倒沒聽見幾個。何況鐵英都娶妻了,無端端跑出個女蛇精,不把余家攪得天翻地覆才有鬼。

  為了怕這蛇精作亂,所以他將她收在身邊,反正她自己說要為奴為婢,他又剛好缺個跑腿的,不要白不要;何況這小金蛇別的不行,打聽小道消息和找水的功夫倒是一流。

  無論是人的,或是妖的……

  思及此,他雙眼一合。

  十三年了……

  十三年來,他走了無數遍絲路南北道,甚至深入大漠中瞎闖,幾次差點渴死在沙海他原就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當這些年,他在銅鏡中、泉水上看見自憶逐漸逝去的青春,他開始害怕也許窮盡一生他都無法再……

  不!不會的!他一定會找到的--

  緊握著拳,他瞪視著廢墟外那無垠的黑夜邊際,知道他要找的人一定還在,在這片沙漠中的某個地方。就算真的要耗上他一輩子的時間,將這整片沙海翻過來,他也要找下去!

  天上星子依然閃爍,月兒彎彎。

  沙漠裡的暗夜無聲,很靜。

  很靜……

  ***

  水氣。

  越往北去,水氣就越重。

  她拎著小蟲,幸災樂禍的哈哈笑道:「你該死了你,有水就有蛇,就算沒蛇也有其它大蟲,後悔惹到我了吧?唉呀--」

  因為忙著嘲笑小蟲,她沒看前面,結果一頭撞上了前方的樹幹,當場倒彈摔跌在地。

  「痛痛痛痛痛--」蹲在地上,她撫額哀叫。

  「可惡,都是你這只該死的蟲!」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睜眼要罵,才發現小蟲早趁此機會逃之夭夭了。

  「氣死我了,竟然就這樣跑了,真是過分!」揉著撞疼的額頭,她忿忿瞪著夜空,可那小蟲早不知跑哪去了。

  她又對空叨念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喘口氣。

  「啊啦,好渴,去喝口水好了。」四處張望了下,這裡林木頗多,應該有泉水才是,她豎耳聆聽,很快就聽見水流聲,便大踏步的往水聲處走。

  才走到一半,她就聞到一股怪味。

  她動動鼻尖再嗅了嗅,風中果然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聞起來像被熬煮過的藥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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