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誘情惑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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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此刻想來,他是低估了敖寒「認命」的天性了,她根本沒有感情,只會一味遵循長輩的命令,死守婚約,直到老死。

  「喂,要不要再逃一次?」對於谷仲臣的一切知之甚詳的吳修,笑得可幸災樂禍了。

  谷仲臣恨恨地瞪了吳修一眼,御賜的尚方寶劍還來不及出鞘、刮掉他一臉的賤笑,陣陣達達的馬蹄聲響已移走了他的注意力。

  漫天煙塵中,兩匹白色駿馬停佇在他跟前,馬是難得一見的千里神駒,高大威猛,但令他驚訝的不是一次見著兩匹寶馬,而是馬上的騎士。

  前方的馬上端坐著一名容姿清秀,儀態高雅的女子,活脫脫是女四書裡走出來的模範婦女,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毫都端正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這就是敖寒,一個服從禮教、百般傳統到完全沒有個性的女人。谷仲巨痛苦地看著她,幾乎想替皇上頒座貞節牌坊,以褒獎她認命地為他守了十年的活寡。

  而另一匹駿馬上則坐了個足以叫吳修挖出眼珠子相看的孩子,才十三、四歲的年紀,容顏已美得恍若天仙,說這張臉是天下第一,鐵定沒人敢反對。

  「少奶奶……」陳福興奮的顫音打破了週遭的岑寂。「天大的好消息,少爺……」

  敖寒微頷首。「有事回府再說吧!」她隨即側轉馬頭,雙腿用力一夾馬腹,白色駿馬急往杏花林右側小徑奔去。

  她這一走,所有的人也只好跟在她身後疾馳。

  她逾矩了!

  敖寒知道自己違背了女誡裡最嚴重的教條——不尊重夫婿!

  但她沒有辦法,他在成親當日棄她而去,讓她單獨面對滿堂賓客,逼不得已必須與一隻替代公雞拜堂,獨守空閨直到現在。

  她從沒有怨言,孝順公婆,料理家務……守著人妻應盡的本分,等待他的歸來。她不敢要求他的愛,她很清楚他不屑這段父母安排的婚姻;但男人可以如此,女人卻不行。生為一名女子,只要她還是他妻子的一天,她就卸不了身上這副為人妻的重擔。

  所以她認命、她本分,但求這樣的守禮,能夠博得郎君憐惜一顧;只是萬萬沒想到,辛苦了十年,得來的卻是他一抹痛苦與嫌惡的瞪視。

  在他心中,她永遠是個不堪、連見一眼都討厭的女人!

  某種酸痛的刺激在敖寒的眼眶裡爆發,她急咬著唇,不叫更逾矩的淚水墮下,蒼白的俏臉上不見絲毫血色。

  另一匹快馬由左側急追上她。「寒姊姊——」穩坐馬上、那美得不可思議的人兒微帶憂急地喚著她。「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歡介,六年前敖寒在山上意外救得的孩子,他是個棄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因此被敖寒所救之後,她便收留他住進了谷家。

  敖寒搖了搖頭,激動的情懷尚緊緊揪住她的喉頭,叫她發不出半點聲響。

  「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兩個人?我聽到福伯叫其中一個『少爺』!」歡介氣憤地咬牙 。他自幼在街上乞討為生,受盡人們白眼,而敖寒是第一個對他付出溫情的人,所以他極為重視她,私心裡便將所有傷害她的人都列入急欲剷除的敵人名單中。

  敖寒除了搖頭、還是只能搖頭,她拚命地深呼吸,半晌後,嘎啞的嗓音才得以發出。

  「歡介,他是谷家真正的主人,你不能對他無禮。」

  「他害得寒姊姊受盡旁人的恥笑,還得辛苦做這麼多工作。」就算歡介只有十四歲,他也懂得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要在這以男性為尊的社會裡生存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但是敖寒撐過了,可她背後所付出的辛酸又豈是沒嘗試過的外人所能體會?這一切,歡介全看在眼裡,因此更為她感到不平,善良如菩薩般的敖寒合該是被捧在掌心中好生珍護才對。只有無恥下流到極點的人才會那樣糟蹋她!

  「寒姊姊,你告訴我,那兩個人哪一個是『少爺』?我……」

  「歡介!」敖寒板起臉打斷歡介持續不斷的義憤叫囂。「你還小,有很多事你不懂……」

  「我十四歲了!」歡介揚高聲音抗議著。他還發過誓,長大後要娶寒姊姊為妻,再不許任何人欺負她呢!

  「歡介……」再長的路也有到達盡頭的一刻,當「百草堂」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時,敖寒知道她已經沒有時間跟歡介講道理了,只得急急交代一句:「立刻回房去,不准你亂來。」

  「寒姊姊……」歡介還想抗辯。

  敖寒把眼一瞇,中等容姿卻現出一股眩目、凌厲的氣勢。歡介不由縮縮肩膀,心不甘情不願地跳下馬背,將韁繩交給門口的僕役,快步跑進屋裡去。

  敖寒歎口氣,也下了馬,讓人將馬匹牽進馬廄裡安置,而她自己則立在門口靜候谷仲臣等人的到來。

  待會兒該怎麼回答他的問話呢?他是否會追究她的失禮?她沒有抗辯的餘地,因為……所有的錯都在她。

  秀小的拳頭不知不覺在衣袖裡握得死緊,她全身僵如木石。

  然而急欲再見那「美人兒」一面的吳修鬆弛了敖寒的緊張,他將馬匹催得極快,因此較谷仲臣更早一步來到她面前。

  敖寒悄悄鬆了拳頭,為不必立刻面對谷仲巨而輕吁了口氣。

  「公子可是我家相公的朋友?」她對吳修行了個揖。

  吳修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這女人的禮儀可真到家,沒拜堂也稱谷仲臣為「相公」,害他都不曉得該如何反應才合禮了?

  「敖姑娘。」隨後趕至的谷仲臣急跳下馬,解了吳修的危。

  敖寒身子微微一震。他竟稱她「姑娘」?!在她已與公雞拜堂、入他家門十年後,他還是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妻!

  而諷刺的是,外面的人反倒都稱她為「谷夫人」,一個「谷」姓形成了一道枷鎖,將她緊緊地束縛住,永難掙脫。

  谷仲臣一臉難堪地望著她。「他叫吳修,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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