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她迷濛的雙眼,索日再次升起一股不安,而這不安中夾帶著一絲罪惡感,他避開她的視線,將她擁入懷中。
夕川羞赧的說不出話來,雙手抓著他背上的衣服。「索日。」
「嗯!」他應了一聲。
「你怎麼了?」她將手心貼在他的背上。
「什麼?」他輕輕地鬆開她,不懂她的意思。
「你好像有點煩躁。」她能感覺他的情緒有絲不對勁。
他警覺起來。「沒什麼。」他差點忘了她對人的情緒很敏感。「你弄這些花圈做什麼?」他立刻轉移話題。
「我想送給阿西木嘎。」她拾起花朵,又開始編折起來。
「為什麼?」他蹩下眉心。
「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她歎口氣。「他的心……」她頓了一下,想著該怎麼表達。「……飄得遠遠的。」
索日將頸上的花圈拿下。「送這個他就會高興一點?」花能做什麼?
「我希望。」她歎口氣。瞧著阿西木嘎落寞的樣子,讓她真的很不好受。
見她表情難受,他又換了個話題。「扎格呢?」他一早醒來就沒見到他。
「他昨天晚上就走了,說是要去辦一些事。」其實她很想再跟扎格多談談,但他堅持要離開,她也只能讓他走。
「他還真神秘。」索日若有所思地蹙著眉宇。
夕川低下頭,假裝專心地弄著花環。「對……對啊!我也不清楚。」她結巴地撒了個謊。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編織花環,忽然意識到內心的平靜,他環顧四周景致,感受青翠的山林與週遭的花香,微風吹拂過兩人髮梢、衣角,讓他聽見樹葉間的憲牽聲,藍天頂立在上,白雲穿梭而過,與平常的日子沒什麼不同,可好像又有什麼他沒察覺出的異處。
與她在一起後,他開始有比較多的時間留意週遭,以前只是不停的做著勞役苦工,即使天空再藍,也與他沒有相千,只記得小時候瞧著老鷹翱翔天際時,曾有過羨慕之情,但生活的困苦讓他很快就拋開這些妄想,當一個人餓肚子,而且身體極度疲累時,是無法多想什麼的,當時唯一充斥他腦海的,是他總有一天要遠離這種生活,他要曾經苦待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你幫我一件事好嗎?」
她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索日對上她溫暖的眼:心中一處不知名的地方又鬆動了起來。
「索日?」她又喚他一聲。「幫我一個忙好嗎?」
他不自覺地抬起手,輕撫過她柔軟的臉頰。「主人不可以這樣說話。」他糾正她。「你下命令,我會去做。」
「我說了你們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他揚起嘴角。
夕川愣了一下,瞧著他嘴角隱約的笑意,領悟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點點頭。
她露出笑。「我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她笑出聲。
見她綻出笑靨,他不自覺地也揚起嘴角。夕川編好第三個花圈後,請索日幫她一個忙,而後兩人便一起走回營地。
一回到林中的空地,發現眾人已在忙著張羅早膳,石拍一見到她立刻跑上前。「主人,你吃吃看這個,我剛剛摘的,很甜喔!」
夕川低頭瞧著他掌心裡滿滿的紅色果子,看起來很像紅莓,她拿起一個放入口中。
石拍迫不及待地問:「好吃嗎?」
「很好吃。」夕川笑言。「很甜。」
石拍立即露出高興的笑容。「巴裡呼瑪用這個做甜餅,你看,紅紅的那個就是,我摘了好多回來。」他故意瞥了索日一眼。「我會做的事可多了。」
索日沒搭理他的話,逕自把樹枝放下。
「主人,這是什麼?你把花都串在一起了。」石拍在夕川身邊喋喋不休地發問。
「這是要送人的。」夕川示意他不要說話,她走到樹下,在阿西木嘎身邊坐下。
原本坐在樹下對著天空發呆的阿西木嘎,在感覺身邊有人時轉過頭。「主人。」一見到夕川,他立刻振作起精神。
其他人留在原地沒跟過去,不過都密切地注意著樹下兩人的一舉一動。
「你傷口還疼嗎?」夕川關心地問。
「不怎麼疼了,主人的治療很有效。」他認真地說著。
「那就好。」她露出笑。「我有東西要送你。」
阿西木嘎愣了一下。「送我東西?」他下明白。
「在我的家鄉,很多人會拿這個當作禮物送人。」她將藏在身後的花圈拿出來。「希望你會喜歡。」她無法把花弄成漂亮的花束,只好做成花圈。
阿西木嘎看看花,又看看夕川。「送我?」
「嗯!」她點頭。「我還在紙上寫了字。」她指著其中一個花圈,她把便條紙黏在花圈上。「我叫索日幫我用你們的文字寫下你的名字,希望你早日康復。」
阿西木嘎顫抖地接過花圈,看著紙條上自己的名字,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不喜歡嗎?索日說男生不喜歡花——」
「我很喜歡。」阿西木嘎急忙道。
「那就好。」夕川微笑。「還有,這個給你。」她拿出一個木頭雕的海豚鑰匙圈。「曲比阿烏說你以前會蓋房子,我的包包裡只有這個跟木頭有關,所以只能送你這個,這是海裡的動物。」
阿西木嘎看著像魚一樣的動物,再次不知該如何言語,好一會兒才能開口說出一句話,「主人為什麼要送我禮物?」
「因為你一直很難過,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她微笑。「來,我幫你戴上。」她將花圈套入他頭內。
阿西木嘎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心中泛著一絲絲的激動。
「阿西木嘎,你喜歡花草嗎?」
他還是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在我家前面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種了很多花草植物,如果你喜歡的話,希望你能幫我照顧那些花車,我還養了三隻狗,你可以幫它們做狗屋。」她靦腆地提議。
他瞧著她,啞聲道:「我只剩一隻手了,主人。」
「那……那不要做狗屋了。」她一臉愧疚,她只是想找點事給他做,沒想到還是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