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府大人必恭必敬的起身,頭不敢抬地低視地板。
「可以讓新人繼續拜堂嗎?」秦震雷的語氣雖是詢問,威脅意味濃厚。
「可以,可以,下官不會阻攔,請世子先行拜堂。」他再有天大的膽子也難犯高官厚爵。
「嗯!」秦震雷滿意的一回身。「雷弟,儘管娶你的美嬌娘吧!」
「二哥美意小弟承受了。」秦關雷有些不安的擔心起小娘子會悔婚,因他未知的身份。
但是他轉過頭欲尋新娘子時,放大的眼瞳中只剩驚訝不已,怔仲片刻神智才恢復過來,放聲大笑地走向將與他共結白首的小娘子。
瞧瞧一堆人鬧得不可開交、官與民鬥法好不精彩,玉禪心卻視若無睹的取下頭蓋頭自行取食,毫不在意因她而起的風風雨雨,悠然自得恍若來作客。
同桌的有喜娘和她親近的婢女,任我醉及何處雨則分坐於她兩側大啖雞腿,一副天壓下來也沒他們的事一般自在快活。
「娘子,你吃飽了嗎?」
* * *
「夫妻交拜。」
好事多磨,一干賓客偕同安南王府兩位世子等新娘子酒足飯飽,中斷的婚禮才再次舉行,這次由新郎倌親自攙扶不假他人手。
沒人瞧見他手心發著汗,生怕新娘子突然不嫁了逕自走開,所以他小心謹慎地握住她的手以防萬一。
大廳上鴉雀無聲,人人屏著氣靜觀夫妻對拜,玉二小姐的婚事波折不斷,硬是比別人來得熱鬧幾分,一嫁二嫁都帶著驚險。
說是看著兩人結成良緣,不如說等著看是否又起意外壞其姻緣,畢竟風波四起難以平息,再來一樁不足為奇,眾人看熱鬧的心態遠勝於祝賀。
而玉老爺也不敢再笑了,繃著一張臉像是嚴防婚禮告吹,兩眼直盯著新人的一舉一動,生怕女兒又嫁不了,連累妻妾也跟著緊張萬分。
「送入洞房。」
司儀一喊完,大廳中立即響起一陣吐氣聲,互露笑容地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擔心旁生枝節了。
玉老爺笑瞇了眼,安下一顆心。
秦震雷更是一反這幾天的冷峻,表情柔和的接受賓客的奉承和討好,他打算等洞房花燭夜後再傳達聖意,心裡的負擔一空,人也輕快了許多。
短短的一段路因道賀聲而走得緩慢,新郎倌笑容滿面地輕擁嬌妻,胸口漲滿對妻子的愛意,他想中秋時分便能偕同她和幾位摯友會面了。
誰知風雲驟起,才走了一半尚未進入內室,破空而來的嬌斥聲讓人進無可進。秦震雷甚至當場臉色大變。
「站住,沒有本宮的允許誰敢動——」
尋常百姓哪知「本宮」的身份何等尊榮,引頸以待地想看清楚,又是哪一位大人物敢來阻擾世子婚禮,玉二小姐的出閣之路似乎走得艱辛無比。
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少,人人抱著好奇心而來,為的就是一觀一波數折的荒謬婚禮,新娘子嫁不嫁得成倒在其次。
反正玉壺山莊財勢雄厚,立鼎洛陽,再多辦幾回仍不成問題,三嫁、四嫁、五嫁……鄉里們都會捧場地來討杯水酒喝喝。
有個碎嘴的話題誰不愛,街頭巷尾滿是三姑六婆,一件嫁裳就夠她們笑談大半年了。
在眾人的引頸盼望下,兩列宮廷侍衛先行進入驅趕閒雜人等,待大廳一空後,數名衣著華麗的侍女前行開路,容貌秀麗不輸大家閨秀。
最後一身形裊娜的貌美女子出現在眼前,一身上等絲綢織成的衣裳泛著金光,足踏銀鳳繡鞋,氣勢凌人的走了進來。
她看也不看其它人,筆直的走到秦震雷面前揚手一揮,這一巴掌是教訓他敢擅自為弟主持婚禮,視皇家顏面為無物,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接著她怒氣未消地走向身穿紅蟒袍的新郎倌,神情憤慨好像要噬人。
「臣秦關雷參見公主千歲。」
公主?紅蓋頭覆蓋下的嬌容微微起了一絲變化,似惑似惱地冷了雙眸,拳頭輕握的玉禪心有一絲不耐煩,怎麼她的婚禮總是有一樁接一樁不停的麻煩。
「少給本官裝模作樣,你眼底還有本宮的存在嗎?」城陽公主氣呼呼的指著秦關雷鼻頭大罵。
「臣不敢,公主乃金枝玉葉之身誰敢忽視,臣一向敬你如神。」是夜遊神,專司破壞和予人惡夢。
「誰要你敬我為神來著,你沒接著父皇的旨意嗎?」她意在指責,氣惱他的裝傻。
「皇上的聖旨?」奇了,背脊忽生一陣涼意,他有不樣的預感。
皇上若有事交代他處理向來是以手諭下令,派來大內高手通知,下到聖旨這玩意就顯得太慎重,除非皇上打算讓他化暗為明報效國家。
但是一牽扯上公主似乎就不妙了,他寧可什麼都不知道地繼續逍遙,聖旨由別人去接。
「別說你不曉得父王有意為你、我指婚,秦將軍不可能沒告訴你。」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半路開溜的秦震雷。
什麼?指……指婚!「呃!臣確實不知,臣已經有妻室了。」
該死的二哥,怎麼不早點知會他這件事,不然他會在得知此惡訊時立即成婚,以避免造成現在這種困境,誰有本事應付公主的刁蠻嘛!
他真是害慘他了,好好的一場婚事極有可能變成憾事,難怪他老是眉頭深鎖,始終不曾展顏。
「什麼亂七八糟的妻室,本宮不許你胡亂娶親,你是本宮欽點的駙馬。」哼!市井小民能與她相提並論嗎?
無恥民婦。
神色一正的秦關雷握緊嬌妻的手不讓她溜走。「臣與妻子拜過天地已是正式夫妻,恐怕難以消受公主的厚愛。」
娶個娘子有這麼難嗎?到處都是阻礙。
「不算不算,本宮不准你們成為夫妻,你是本宮的。」城陽公主耍潑地宣稱婚事不成立。
好事真的多磨,一旁皺眉又歎氣的任、何兩位管事是頭痛不已,他們快被突然冒出來的世子、公主搞得頭昏腦脹,四肢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