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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她癡癡倚著他,直到他放開她,對她說:「我要去書房練字,你不是正在那裡打掃嗎,要不要一起去?」

  詩君點頭,欣悅地、開心地,追隨著他。

  第五章

  每天天一亮,詩君就踩著相同的足跡,勤快地提著早餐去到練功房。

  她總是滿心歡喜,精神飽滿地期待每一天的早晨。

  這是一天當中短暫的唯一可以見到漢斯的時光,一旦他離開練功房,就難再見到他了。

  森林裡的風舒服的吹著,空氣很清新,而他們嶄新的「友誼」是她精神為之一振的強心針。

  也許是兩人之間有了共通點,於是一種無須言語的默契在彼此之間形成了。

  他們總是用中文交談,他允許她和他討論詩詞,允許她在一旁看他練武,允許她動用他視如寶貝的毛筆,允許她三不五時地……胡言亂語。

  有時候她說起「前世」的回憶,他會用他一貫的酷笑說她是不是小說看太多了。

  她因他的隨和,他的平易近人而使自己小小的心靈感到滿足。

  他並不明白她的想法,但對她而言,這是另一種方式的相依偎。

  可貴的是,她發現他對她算是十分「尊重」的,從來不曾逾矩,即使在練功房裡只有兩人獨處。

  表面上她扮演著女僕的角色,心底她對他的情意卻和從前一樣。

  走著走著詩君似乎聽見走道旁的草叢中隱約發出{{zz的聲音,像是草叢被撥動著,那樣的聲音在寧靜的晨間分外清晰。

  她大膽又好奇地往草叢裡探去,發現了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正驚慌失措的掙扎,原來是只小兔子!

  小兔子發現有人後,驚嚇得直要往前跳,但它跳不動。「怎麼了,可憐的小東西。」詩君蹲下來雙手抱起它,經審視發現它的腿像是受傷了。

  「幸好你遇到了我,我老公可是外科大夫呢,我請他幫你醫治,別怕哦!」詩君手臂勾著裝早餐的竹籃,兩手抱起吃驚的小兔子,正要往練功房走去。

  「嗨!」背後傳來一聲親切的問候。

  「公爵大人。」詩君驚喜地看向漢斯,今早兩人居然在路上不期而遇。

  「手上抓著什麼?」漢斯一身運動服,一如往前的俊逸。

  「小兔子,它受了傷。」

  「我看看。」詩君把小兔子舉高了些送到漢斯眼前,漢斯仔細地檢查了它的四肢。

  「它怎樣了?」

  「骨折了,交給我吧!」漢斯自信地對詩君說。

  於是詩君抱著兔子和漢斯並肩走進練功房。

  「放下它,我房裡有個藥箱去拿來。」漢斯要詩君把兔子放到大廳的桌子上。

  「是。」詩君有點訝然,他竟讓森林的野兔登上他寶貴的古董桌!但她仍聽話地很快取來了藥箱。

  「你看著它,我去找兩塊小木板。」

  「做什麼用?」

  「固定它的腿。」

  見漢斯往屋外走去,詩君得意地對小兔說:「不是蓋的哦,我老公的醫術一流。」

  小兔子當然聽不懂,但卻安分了許多。

  許久,漢斯找來了木塊,詩君見他耐心的用小刀削出適合小兔使用的長度。

  最後調了石膏將小兔的腿骨固定住,綁上繃帶。

  這個早晨光忙著為小兔子療傷,佔去了漢斯平時該有的作息時間。

  「謝謝,謝謝,我該怎麼報答您呢,恩人?」詩君把小兔的前腿抬起來,向漢斯做出拜謝的姿態。

  「趕快好起來,讓我煮熟了吃。」漢斯收起藥箱開玩笑的回答。

  詩君沒想到漢斯也會淘氣。

  「別吃我,我還小啊,仁慈的醫生!」詩君又抬了抬小兔子的前腿做出求情的樣子。

  「不吃可以,醫藥費照收。」

  「好吧!請把帳單寄到我森林裡的家,讓我媽媽幫我付吧!」詩君頑皮地把小兔子的前腿擺在小兔子白毛蓬鬆的兩頰,小兔子看起來無奈極了。

  說完兩人相視噗哧一笑。

  「該怎麼安置它呢,大人?」詩君笑意仍在唇上。

  「後院裡有一個小籠子,以前治療過一隻受傷的禿鷹,現在空著。」漢斯心不在焉地說,視線落在她甜笑的唇瓣上。

  「禿鷹?那種會吃人的大鳥嗎?」

  「森林裡本來就有許多動物並不稀奇。」漢斯仍默默地看著她,她說起話來總是表情豐富,笑容總是那麼天真無邪。

  雖然先前她曾說過些逾矩的話,做過些稀奇古怪的事,但他視如過眼雲煙,一概不予追究。

  因為她的存在居然為他帶來完全的自在及放鬆,他不必刻意的去維持一個「公爵」的威權,不必去顧忌自己的社會地位。

  他沒有壓力,沒有虛假。

  心情就像回到二十年前,他和父母住在香港的那段自由快樂的日子。

  向來晨間他一向習慣獨自一人,練功房是他一個人的天地,就算以前女僕送來早餐也都悄悄地來,悄悄地打掃完又悄悄地走。

  他從來不曾去留意。

  如今他在習武健身時,有人在一旁起勁地拍手;練書法時,有人在一旁邊擦桌椅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他喜歡有她的存在,視她為有別於一般女僕。也許是她懂中文,這無疑是拉近彼此距離的捷徑。但真正令他心悸的是她看人的神韻。

  他時常發現——她用一種癡癡的近乎深情的眼光在看著他……他雖不說,但他確知。

  雖然大多數的女人都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但他從不被打動;而她卻不同。

  也許那樣的眼神,在她如月光般柔和,卻略帶惆悵的黑眸中,清麗動人卻略帶淒清的小臉上,顯得是那麼矛盾、具吸引力的緣故吧!

  她是矛盾的,他看出來了,但她的矛盾是為什麼?

  而他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被她打動了嗎?

  「不,不是動物稀奇,而是……」詩君悠悠地閃動眼睫。

  「而是什麼?」她那樣的眼神又來了。

  「你是個好心人,我很以你為榮。」詩君說的是真心話。

  但此話一出,只見漢斯突然沉默了。

  他該怎麼回答?他該當她是個不自量力的女僕?還是真心拿她當個朋友?抑或假設她是他心中所追尋的絕妙佳人?

  如何回答該是看對方在自己心底的定位,而他竟不確定自己該把她設定為何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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