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嗎?」那婢女的眼神看來,像是十分羨慕她能喝到這麼美味的湯。
「你要想喝,自己也盛一碗去喝吧。」看到婢女一臉饞樣,寧沁嘴角輕揚,有了難得的好心情。
「可以嗎?公主,這可是堡主叫人特地熬的耶,要是我喝了,讓堡主給知道……」婢女心裡是很想喝那看起來十分美味可口的雞湯,可怕這麼一喝,要是被堡主給知道,那她麻煩可大了。
上回紅杏私自將公主給放走,被堡主給發現,現在還給人關在地牢裡,出不來,要是她喝了公主的湯,那麼豈不是要挨板子。
「反正我一個人也喝不完,你想喝就喝吧。」
「謝謝公主!」婢女高興的拿起另一個乾淨的碗,慢條斯理的啜飲第一口。「好好喝哦,我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湯啊。」
寧沁輕笑出聲,搖了搖頭後,舉起筷子準備夾些青菜入口時,突然下腹一陣劇烈絞痛,讓她疼得臉色泛白,而拿著筷子的手也鬆了開來。
「公主,您怎麼了?」婢女趕緊走到她身邊,試著扶著她回床上歇著。
「我的肚子……」她雙手捧著肚子,那劇烈的疼痛讓她全身直冒冷汗。「快,快去找二當家……」「哦,好,我馬上就去……」婢女手忙腳亂的將寧沁給安置在床上,正要轉身往外頭沖時,卻看到一寧沁月牙白的裙色上,染了一抹怵目驚心的血紅。「公主,您在流血啊!」
寧沁勉強撐起身子,看向自己的下半身,果真被血給染成了一片腥紅——
「別管我,快去找二當家,快……」
婢女得了令後,飛快的離開寢房,一路上大吼大叫的喊著二當家。
當偌大的寢房只剩寧沁一人後,她嘶吼出內心最深沉的悲慟——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項毅飛終究是騙了她他將她給騙回天鷹堡,然後又設計她喝了那碗打胎藥,他背叛了她,他辜負了她對他所有的信任……
她一直以為他會是個信守諾言的人,所以才同他回到天鷹堡,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對待她……
哀莫大於心死!
而她的心,在得知這一切騙局後,再也不會跳動了。
第九章
寧沁如同死屍般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惟一證明她還活著的證據,只剩她那上下起伏的胸膛,及奔流不止的淚。
自從耿少翊親口對她證實孩子保不住後,她的淚便一直沒有停過,她像是被掏空靈魂的軀體,只會呼吸和流淚。
沒有人能讓她開口、也沒有人可以再讓她有反應,她只是靜靜的以自己的生命向項毅飛進行無言的抗議。
而自從寧沁掉了孩子便臥床不起後,項毅飛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去。
他還是必須每天處理天鷹堡的所有的事務,但是只要一入夜,他便回到寢房,無言、靜默的坐在寧沁的身邊,直到朝霞現身後,才又離去。
寧沁決心以死來進行對他的抗議,而他則是以近乎自殘的方式,為自己曾經有過的孩子守靈。一對原本該是甜蜜相戀的戀人,行蹤至此,若再沒有人出面阻止,那麼必然走向雙雙滅絕的道路。
而這一切全都看在耿少翊的眼裡。
他知道,項毅飛的決定是出自於保全寧沁,寧可自己承受所有的苦,也不願讓她知道原委,因為他擔心的就是她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
「這樣做,真的對嗎?堡主。」
耿少翊站在寢房外,看著項毅飛如同座石像的坐在床沿,雙眼沒有片刻離開過寧沁。
「唉……」耿少翊又多看了兩眼,不禁慨然道:「愛這玩意兒實在太麻煩了。」
他不明白堡主為什麼要將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弄得如此複雜,但是,他會這麼做想必有他的道理在……只是他可不能再坐視這種情形下去了。
寧沁在這種時候最需要的是一個她愛且愛她的人,來幫助度過這時期;而項毅飛需要人陪同他分擔親手扼殺了親生孩子的罪……
他們兩人深陷其中,看不到解決之道,可他這個局外人可不!
對於解開僵局的方法,他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耿少翊待在寢房門外,直到日昇東方時,他悄悄的躲了起來,直到項毅飛離開後,光明正大的自大門走進房裡。
他直直走到內房,掀開錦帳,而後走到窗邊開了窗戶,讓陽光灑了一室金黃。
「公主,我知道,其實你聽得到我說的話。」
他給自己拉了張椅子,好整以暇的坐在窗邊,享受著溫暖的陽光,而這位置是寧沁從前的最愛。
「我想,我該告訴你某些事實才是。」他伸了伸懶腰,反正現在絕不會有人回覆他的問話,因此他只好自問自答了。「畢竟這和你非常有關係。」
「我想,你心裡一定非常不解,為什麼堡主非要你打掉孩子不可。」他自顧自地說著。「你可能會以為是堡主嫌棄你,所以不願意你懷他的孩子。」
「不過,你可錯了,我和堡主相識十年,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好過。別的不說,光你反抗他,還沒被殺這點,就足以教人相信堡主對你懷有特別的情感。」
他嘖嘖有聲的繼續說著一堆拉拉雜雜的小事,很難令人相信的,耿少翊竟然有法子自言自語這麼好一段時間。終於,他決定直接將重點給說出來——
「我要說的是——你的體質,根本無法負荷懷孕生子,就算你有法子懷他,你也不見得有那個能力生他。」他停了會兒走到床沿,看到寧沁原本緊閉的雙眼此時正直直的看著他。「你根本無法熬過生產的過程——就算你讓孩子生了下來,他也會成了個沒娘的孩子。」
「他知道?」寧沁的聲音幽蕩蕩的,猶如自冥界傳來的聲響。
其實當耿少翊一進來時,她便察覺到有人進來,一直到他開始長篇大論的說些已經與她不相干的事時,她才確認他的身份。
起初他的聲音,像是蚊子般的叫聲,在她耳旁嗡嗡作響,她壓根兒弄不清楚他話中的內容,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