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彫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獻醜,你流血流死算了。」泛著陰險的眼,恨不得衝上前去將她的手絞斷,雪上加霜一番。
「你……」尉遲漣漪當然知道她看自己不順眼。每個人都知道,紫鳳凰是尉遲漣漪的替身,為寨主暖床的放蕩女。偏偏寨主當她是可有可無的抹布,閒過即丟,難怪她要恨她,想要她死。
袁滅那種人,不值得她眷顧,紫鳳凰想要,免費送她,尉遲漣漪也不心疼。
傲然的抬起臉,無懼的瞪視她,大有跟她卯上的意味。
「你那是什麼表情!幹嘛!不服呀!」紫鳳凰最看不慣矯揉造作的漢家女,撲向前去就想給她一頓好打。
閉起眼,她等著看她多有膽子在寨主視線範圍動「他的女人」,等待半天,沒有等到加諸在她身上的疼痛,手卻讓人緊緊紮住,以紫鳳凰拿來傷人的衣料為她止血。袁滅揮開紫鳳凰還想衝過來的身子,將她甩倒在地,怒吼:「你做什麼!」
「寨主……」紫鳳凰盯著袁滅當尉遲漣漪是塊易碎瓷器的小心呵護著,不經意的嫉妒透過兩眼噴火。
「你別想要我替你洗衣服。」收攏的秀眉,非常不贊同的看著他將染滿血污的衣服拋向一旁,再瞧瞧紫鳳凰腫起的臉,尉遲漣漪不禁有些同情的睇視她。
紫鳳凰當然瞧見她眼中的憐憫,憤然起身,哭吼著:「不必你貓哭耗子!」甩著淚水,她飛奔遠離……
「來人!拿金創藥來。」袁滅才不理會尉遲漣漪的抱怨,他獅吼般的叫聲,引來一陣騷動,整座山寨霎時熱鬧滾滾,端熱水的、遞藥罐的人,讓尉遲漣漪誤以為他們是來參加送喪典禮的哀客。
「血多到足以死人,你的手也未免太細皮白肉了吧!」袁滅氣急敗壞的叫聲,奇異的讓尉遲漣漪溫柔以待,難得的笑臉,就算讓袁滅瞧得心蕩神馳,也還是不肯對他撒嬌,執意挑戰他的怒火。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一死百了,我還巴不得早死早超生。」
「你別想,」袁滅無意品嚐肝膽俱裂的感覺,箝住尉遲漣漪的手緊得足以捏碎她。「除非我答應,否則你想都別想。」
「是啊!我知道你比較喜歡親自折磨我,反正我也看破看開,懶得再跟你鬥法,隨你吧!」尉遲漣漪蒼白的臉讓袁滅幾乎有種她隨時會消失的錯覺,摟緊她的臂膀有力,尉遲漣漪不再傲然反抗的結果,讓他感到嗒然若失。
男人天生犯賤,越得不到手的越想據為己有。從承認他迷戀她的軀體到整顆心淪陷給她都還不自覺,袁滅狂妄的心焦躁不安;對新生的感情無法適應,最佳的掩飾動作,便是默然的為地上藥。
上好的金創藥療效卓越,沒幾個時辰,尉遲漣漪手上的疤痕開始結痂。她拍撫小孩所展現出來的柔情,讓袁滅心生一計;翌日,就又換了兩個綁沖天辮的小男孩取代小女孩,笑呵呵地趴在石桌上,張著圓滾滾的眼,晶晶亮亮的瞅著尉遲漣漪瞧。
「什麼事?」放下手中針線,尉遲漣漪好脾氣的問兩個小孩,對拿她當怪物研究的小朋友,似已司空見慣。
「姊姊,我叫小三子,住在山腰的草屋裡。」個頭較大的,以老成持重的口吻,禮貌的自我介紹,之後換上忐忑生硬的表情,他怯生生的問道:「聽寨主說你會寫字是不是?」
「是啊!」也許是她慣然的冷漠嚇著了天生熱情的苗族小孩,先前的經驗,讓尉遲漣漪不敢表現的太過「驚世駭俗」,繼續手上的縫紉工作,她縫著袁滅兩日來第四件扯破的上衣、長褲,不經意的回應。
「那--你可以教我們嗎?」小個頭的叫四毛,求知的渴望讓晶亮的黑眸發出熠熠光輝,看得出來他很興奮寨裡也有會讀書寫字的「女」夫子。
「寨主沒有請夫子教你們識字嗎?」尉遲漣漪不信,小三子和四毛則愧疚不安的扭動身體,一派做壞事被逮的無辜。
「有啊,平常都是君壇主教咱們,不過壇主有事出寨去了,沒有空,就沒有人教我們啦!」
尉遲漣漪發現小三子跟四毛稱呼壇主的口音,濃濃濁濁,荒腔走板的異常可愛,忍不住糾正:「是『壇主」。人跟人講話謂之『談』,阿娘將飯弄熟給你們吃的過程叫『煮』;壇主的正確念法跟『談煮』一樣,不是『毯豬』。世上沒有用豬皮織成的毯子。」
「談煮。」兩口黃牙開心的跟著念,小三子見她哂笑頷首,跟著笑容璀璨。
「對。談煮。你們兩個餓不餓,該回去吃飯羅!」取出手絹拭去兩人鼻頭上的灰,尉遲漣漪慈愛的輕笑。
「姊姊,我們喜歡你教我們識字,你請『宰豬』讓你當我們的夫子好不好?君『談煮』教咱們漢語教得好爛。」皺著鼻頭,四毛捨不得的目光,眷戀的糾纏在尉遲漣漪身上,第一次用正確發音稱呼「壇主」這個稱謂,讓他興奮的臉紅撲撲的。
「四毛欠小三子糖果,小三子就是四毛欠下糖果的主人,稱為『債主』;不叫『宰豬』。」尉遲漣漪恨不得痛宰袁滅,以此為喻,笑翻適巧路過聽到他們對話的鐵彧,讓他沿路笑過去嘲笑袁滅。
「頭頭,你慘了。咱們雷火寨的新科美人把你當豬宰吔!」
幫著苗民扎牛欄的袁滅,聽見他的話,揮汗如雨的挺起腰桿,蹙眉。「沒頭沒腦的胡說八道什麼。」
忍不住想著尉遲漣漪的語意將袁滅幻想成烤乳豬,鐵彧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到袁滅火大的拿腳背踹他,才略為收斂的改為悶笑。
「事情是這樣的。剛才小弟路過涼亭,聽見尉遲姑娘在糾正小三子跟四毛的漢語發音,聽見她大姊把『寨主』翻譯成待『串』的『豬』,覺得非常好笑,所以決定前來跟寨主分享……」有一雙小手扯動著鐵彧的衣角,示意他停止高談闊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