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疼啊?藥效退了嗎?」
過於簡短有力的問話,讓易航無法不回答。
可他雖然在瀧港待了幾年,但這般親密貼合的動作,令他還是極為尷尬,根本不想開口。
「一點點。」他生硬地哼道。
龍海兒聽見並不嚴重,雙眼再度合上,她還沒睡夠呢!
最近一段時日,好一點的是瞇兩個時辰的眼,糟些的時候是三四日沒有沾枕,他的甦醒使她鬆弛了緊繃的心神。更何況,能在他的身邊入睡,圓了她幾年來的渴望。
易航見龍海兒再度入睡,倦極的美貌誘人不已,而她的粉臂甚至還加了點力,像是眷戀一般地攏著他,肌膚互相磨蹭著,在在讓他血氣湧出,往某處彙集!
由此可見,那被人稱作「醫怪」的男人,果真能妙手回「春」!
他現在可難過了,為什麼全身傷成這樣,既不能動又不能站的,還會這麼有「精神」?
為了男人早晨的自然生理反應,和自己的不能親手解決,易航只能不住苦笑。
「再動我就殺了你。」龍海兒沒有張眼,困聲恐嚇道。
苦笑聲音和漸漸拉遠的距離,讓她極為不滿,向來自行捍衛權益的她更用力地抱緊男人的頸子。
易航是個正常的男人,再如此接近溫香暖玉,只有更淒慘的下場,禁不住開口啟聲。「龍大小姐,請放開易某。」
他「槓」在那裡,實在進退維谷呀!
他並不知道龍海兒不是一個能商量的人,遑論她此時舒服至極,更不可能離開這個溫柔鄉。
當然,她怕壓著他的傷口,自然也不知道男人現在的反應確實是最痛苦的折磨。
「不放。」
又是一個簡明的回話,讓易航無以為繼。
「龍大小姐,請妳回自個兒的房去睡。」易航好聲好氣勸道。
被人擾眠,龍海兒張了眼,直接拔出懸在床邊的短劍,刷地一聲刺進易航耳畔的枕頭,落下男人幾撮髮絲。
陰暗之中,她的目光炯炯,卻不陰狠,只是個起床氣發作的孩子。
「這艙房就是我的房間。」
一說完,龍海兒低頭又窩進易航頸邊,靜靜無害地睡著,濕潤的水氣吹著他的汗毛,不但癢而且銷魂。
當然,前提是要有接下來的快活,如果沒有後續,那「銷魂」二字也沒有錯,只是方法有差--
讓他覺得就算此時死去,或許還能夠搏得半點舒坦,管他幾魂幾魄全都消毀,他要從慾望翻瞪中解脫!
大腿的內側和骨椎深處有股熱流在漫流,又刺激又酥麻,佔據了他下半身的唯一知覺。
「這怎麼會是妳的房間?」易航冒著生命危險又問,語音低沉而沙啞。
二度醒來,憑著印象,這小艙房不過放張床、一張大案,外帶幾隻衣箱罷了,怎配得上她少主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這床不大,睡兩個人太過勉強。
龍海兒也下張眼,只蹭了幾下,睡意仍濃,但不停的干擾讓她有些醒了。
「怎麼,你懷疑我說的話?」她低聲問道。
從來沒人敢質疑她說的話,這個男人倒是好大的膽子,三番兩次不相信她,不能怪她口氣不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這房很小。」不必往那種方向想去吧?
「你是個船匠,不用我來教你,船上空間有限,有床能睡就要知足。」
「那麼,請教龍大小姐,易某昏迷的時候,妳睡哪裡?」
「不睡或是睡床邊。」
聽見龍海兒不加修飾的話語,易航的心底有點動搖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慢慢蔓延開來。
硬地板冰冷不舒適,怎麼能好好睡呢?難怪她會這麼疲倦……
身體的騷動沒有消失,心靈的騷動也來共襄盛舉,每當面對這個一開口就要他當男寵的姑娘,易航不知如何是好。
可也許就如龍海兒說的,懂不懂不重要,很多事情凡人都在混混沌沌間,得過且過地過了,沒有必要這一回他需要這麼著急地去得到解答。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多睡一會兒,至於他自個兒,忍耐一下,應該能度過吧?
第三章
兩個人站在小小的艙房內,看著床上再度高燒昏迷的男人,不發一語。
「妳是怎麼折磨他的?」陽青冷冷問道。
身為被質問的對象,龍海兒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當她一醒來,便發現男人體溫異常灼熱,乾著急了一陣後,只能陰著臉,去尋只想照顧所愛人兒的醫怪。
果不其然,陽青非常直接地表達他的不悅,不情願地隨她前來,一進了房,便陷入異常好奇當中。
照理來說,他的傷口沒有惡化,所以理論上應該不會再發熱,更別說燒成這副針藥並用才能降溫的情況。
待他仔細檢查傷口,終於發現易航在無意識間握緊了雙手,尚未接妥的指骨復又施力,故才引起高熱。
可他傷勢極重,加上敷了傷藥,無論如何都無法使用手指才是呀!他是無意識間為了什麼而猛然動作嗎?
雖然只是簡單的發熱,倒勾起陽青的興趣。
「我要知道,就不會請你過來了。」龍海兒誠實說道。
見將養了十來日,臉上的傷口漸漸消失,好不容易呈現開朗的面龐上,僅一日清醒後又是不知世事,她的心中急得不得了。
她不知道那個「不明原因」,起因於她。
醫怪嘖了聲,為了要幫易航重新處理而生氣,他想將全副心神花在調理心上人虛弱的身子骨上。
「若非妳有恩於我,加上出兵金陵救回小煙是托易航的福,我定讓他苟延殘喘,要醫也等小煙康復再說。」陽青叨念著,口頭髮洩他的不滿,抱怨的成分居多。
龍海兒不言不語,佇在一旁,等到陽青用細綿紗包好患處,她方啟聲。
「這傷又加重,他的手好得了嗎?」擔心讓她放軟聲音。
陽青聽那柔軟心疼語調,倏地半疑半信地抬起頭來。
龍海兒身居要位,向來軟硬不吃,這是破天荒頭一回聽見她吐出軟弱語氣。
看來男寵一說只是障眼法,霸道的海上女神為了一個男人出兵,還為了他掛心至此,不可能只為了他的造船技術,只有一個理由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