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回該是他幫她更的衣吧,不僅更衣,看來他還幫她淨了身、滌了發,是以這會兒她才能這麼清清爽爽、乾乾淨淨地躺在床上。
怎麼辦?
齊奼奼將身子埋入被褥下,問著卷卷兒也問著自己,這樣一來,讓她如何再能若無其事地面對著他?
喜歡是一回事,想嫁是一回事,可……
不如速速逃離此地,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吧!
所有思量都顯多餘,門應聲敞開,是他,是冷著容顏,手裡捧著個大碗公的聶雲飛。
這間是她住的房,門原已被他踹壞,可這會兒已然添了新門,看起來,在她昏迷的時候,他倒也沒閒著。
齊奼奼漲紅了臉,將被褥稍稍拉下露出了眸子。
「謝謝你救了我!」
他重重將碗放下,覷著她的眸子一徑冷淡著。
「你是指將你由爛泥中拔起的事情?那不是為了救你,只是怕你那丫環帶官府的人上我這兒查她失蹤的主子。」
這男人,無論是欠人或被欠都不願意吧!
「這麼大的碗……」
不能說謝又不能提到他幫她淨身更衣的事情,齊奼奼只得試著尋找別的話題,她亮著稚氣的眸,「你又想教我擲骰子嗎?」
「有關你擲骰子的天分我已領教過,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這裡頭不是骰子是熱粥!」
她吸了吸,果真聞到了粥香,一個躍起,她放下了原還遮著臉的被褥,掩不住一臉歡欣,直至這會兒,咕嚕嚕的肚子才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餓。
雖是在很餓很餓的狀態下,她還是沒忘了當有的禮儀,道謝後接過碗直著腰桿,無聲地吃著熱騰騰的粥。
「這粥真好吃!」她讚不絕口。
「是嗎?」聶雲飛聳聳肩,「我倒不覺得,越信那廚子煮的伙食向來只能果腹用,你覺得好吃是因為你餓壞了。」
「餓壞了?」她不同意,「怎麼會?昨晚我吃了不少東西。」
「如果你的昨晚指的是跌人弱水湖的那一晚……」
他淡淡覷著她。「那麼我現在告訴你,那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
「三天?」
她圓瞠著眼,險險摔掉了手上的碗。
「我……我睡了三天。」
「你在湖裡險些斷了氣,上岸後半天才吐出泥水卻發起了高燒,就這麼昏睡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她拉長了聲音,「都是你在照顧我?」
「不!」聶雲飛面無表情,「照顧你的是卷卷兒,我只是偶爾進來瞧瞧你還有沒有氣,畢竟,家裡若真躺了個死人總是件晦氣的事情。」他說得極刻薄。
她由著他說不吭氣。是呀,是呀,全是卷卷兒,那可真是神奇了,這隻小黑貓還真是厲害,不僅會幫人淨身洗髮,還會幫人穿衣裳呢!
「三天?!」她鎖起眉心,「這麼久了,那只戰無敵該早逃得不見影了吧。」
「戰無敵?」
「是呀,」她換上了笑臉,「知道嗎?我原在弱水湖畔捉著了只好大好威猛的蛐蛐兒的,我還幫它取了個戰無敵的名,可它……」她歎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竟然逃走了。」
「所以你是為了追戰無敵才掉到湖裡去?」他用著嘲諷的語氣問,「而不是因為捉不著蛐蛐兒,羞憤攻心才想要投水自盡?」
「別將人看扁了,聶大哥!」她一臉不開心,「我齊奼奼不是那種會為了丁點兒事就想不開尋死尋活的女子。」
「是嗎?」他冷冷噴氣,「既非尋死,落了水幹嗎不快吹哨?」
「我不敢亂吹!」齊奼奼紅了臉,「我一邊下沉時還一邊估量著那種情況算不算超出我所能控制的範圍,會不會太麻煩你,會不會……」
她愈來愈低的嗓音被他揚高的怒語打斷。
「你知道嗎?我若再晚一步,你就真成了那個湖裡的最新亡靈了!而你竟還在評估情況是不是超出你所能控制的範圍?」
「是你自個兒說的嘛,」她睇著他囁嚅著抗議,「你說如果我讓你白跑一趟,後果要自己負責,你說這話時神情冷肅迫人,我怎敢亂吹?」
「所以,」聶雲飛冷笑,「你怕我或許還勝過怕死?」
「我還沒想過這問題呢,或許,」她垂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你說得對!」再啜口熱粥,她突生好奇。
『那麼,聶大哥,既然我沒吹哨也沒呼救,你又是怎麼知道去救我的?」有關此事是他私人的秘密,他並不想讓她知道。
「喝你的粥養你的病,」他冷著嗓旋身準備離去,「不關你的事就別問。」
不關她的事?齊奼奼硬生生的吞下問句,這事關係到她一條小命,而他竟說不關她的事?
「聶大哥!」她小小聲的喊住已到門口的聶雲飛,「我不能再休息了,我的時間不多,你快教教我怎麼鬥蛐蛐兒吧。」
「你以為你還有贏的機會嗎?對這一局你依舊不死心?」
「不死心!」她倔著脾氣,「是你說的,未戰先洩氣乃敗軍之相,雖然我練習的時日不多,卻不代表我必定會輸,此外,我還有越大叔送的那只紫牙鐵將軍。」
「是嗎?」他回睇她,依舊面無表情,「有志氣且讓咱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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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錯,香兒跟著博驤及霍惕世兩人來到了逸樂居,還沒站定就先讓眼前那黑壓壓的人潮給看傻了。
這回斗蛐蛐兒不似先前聶雲飛與魯大少的斗鵪鶉,開宗明義就講明,只要擁有蛐蛐兒,人人都可以參加,是以向越後報名繳費的參賽者極多,無論年歲,不管平日是作何營生的都來試試,搏個斗蛐蛐兒王的名及為數不少的獎金。
這會兒大廳裡共分十張桌子十個戰場,按抽籤的順序一個個對打,優勝劣敗,輸者淘汰,贏者則晉級再賽。
「這麼多蛐蛐兒……」傅驤嘿嘿笑了聲,吞下口水。「待會兒該夠炸了吃吧!」香兒沒好氣的冷瞥了他一眼,是呀!要不夠炸就麻煩了,院外傅驤早讓鋪裡的師傅備了一大鍋酥油,就等著有人輸了砸蛐蛐兒出氣,好讓他炸蛐蛐兒吃個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