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沒有離開的意思,微帶酒味的灼熱呼息拂癢了她的臉頰。
她轉過身,正想板起臉教訓人,傅彥豪微帶著薄醉的星眸半瞇著看她。
「是你……」她頓時張口結舌了起來,腦筋霎時變得空白。
「舌頭被貓叼走了嗎?」他似笑非笑,綿密的睫毛半遮住有些惱意的眼光。
伊人只是怔怔地瞪著他顯得些許憔悴的面容,被扯松的領帶,加上半皺的襯衫、西裝,令他看起來有幾分頹廢的味道。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自他身上傳來,伊人驀地感到一陣傷心,偏過頭不理他。
「怎麼了?」彥豪這時候才發現她臉上的淚痕,心頭無端地抽痛。「我又還沒開始罵你。」語氣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好些年沒遇到女人掉眼淚的場面了,偏偏伊人的傷心又不屬於潑婦號哭型,倒像是看了一場電影,或是讀了一本書,被傷感的劇情感動而落下清淚,那樣晶瑩透徹,像是掛在花葉間的清晨露珠,令人只想掬起來飲下,品嚐那甘美的味道。
「你憑什麼罵我?」伊人沒好氣地回答。
「好啦,我沒意思要罵你。」彥豪左顧右盼,瞧不到半個他假想中伊人的男伴。
當他發現伊人時,還以為她又跟哪個男人來這裡混,一把怒火在心裡狂燒。最好不要是雷宗佑,不,任何男人他都不准。只要想到伊人和別的男人來這種地方,他便再也按捺不住躁狂的性子,推開身邊的尤物,往她走過來。
結果,她卻是一個人在掉眼淚。
是誰惹她傷心的?他非得好好教訓那人不可!
「你該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他刺探道。
「怎樣?有規定不能一個人來嗎?」她以為她應該是理直氣壯的,卻發現那微帶哽咽的聲音充滿委屈和撒嬌,她的臉倏地漲紅,更不敢看他了。
「一個人,嗯?」彥豪瞇著眼,半身抵在吧檯上,直盯著她。
那略帶沙啞的聲音,還真像前來釣女人的性感浪子呢。伊人覺得自己有點頭暈,她才喝了一口酒而已。
「沒有人告訴你,單身女子來PUB是不安全的嗎?」低啞的像耳語的警告吹進她耳中,那感覺危險的令人起雞皮疙瘩。
「我現在知道了。」她故意語氣輕快地回道。「有你這種人在這裡,怎麼可能安全嘛。」
彥豪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我該把這句話視為稱讚吧。」他眼光戲謔地望向她潮紅的粉頰。
不要臉。伊人在心裡忿忿罵道,微嘟著唇不屑地道:「有些人臉皮厚到連被人罵都當做是稱讚。」
「你說我嗎?」彥豪好笑地回答。「反正在你心裡,我一點地位也沒有。」
不是這樣的。伊人想抗議,如果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為什麼她會為他害起相思病?但她什麼都沒說。
「不是嗎?」他自嘲地一笑。「就算是瓊瑜姑姑,你都還肯跟她虛與委蛇,唯獨對我卻是一點也不掩飾你的厭惡。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
「你明知故問。」她懊惱地咬住粉唇。
這時候酒保朝兩人的方向投來好奇的眼光,伊人看見他身邊的同事和他交頭接耳起來。她不自在地臊紅臉,難道兩個星期以前的事,竟然還有人記得?
也難怪。熱鬧如PUB,大概沒遇過多少樁這麼香艷的事。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偏偏傅彥豪過來湊熱鬧,還不教人想起來嗎?
「你是指我吻你的事?」彥豪貼住她咬耳朵,伊人只覺得身子像被通電般,酥麻了起來。
「別靠這麼近。」伊人小聲叱道。「男女授受不親。」
彥豪莞爾。兩人親也親過,抱也抱過,再來說「男女授受不親」實在可笑。
「可是我們早就『授受』過了。」他調笑道,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這要是在古代,你非得嫁給我不可。」
「誰要嫁你了。」她嬌嗔地轉向他,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大惡當。他性感的唇正貼在她耳際,她這麼轉過臉去,擺明是將自己的粉頰湊到他唇邊讓他親。她又臊又慌,艷紅的粉唇離這可惡的人的大嘴,不到一公分哩。她趕緊抽退,險險地避過他微笑的嘴。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很多人排隊想嫁呢。」彥豪壓下體內鼓噪的慾望潮流,朝角落的那群人偏了偏頭,微惱地道。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提到結婚的話題,是真心還是無意?但不管如何,伊人的回答顯然讓他感到十分不滿。
「誰希罕。」伊人沒好氣地道,心兒仍怦怦狂跳個不停。
「口是心非。」那對水霧氤氳的眸裡流轉的幽怨,以及粉頰上嫣紅的嬌羞,令彥豪領悟到她並非真心這麼說。他得意地低笑起來,覆在她肩膀的大手用力將她摟了過來。
「別這樣。」伊人不自在了起來,這時候有位嬌媚無比的女人朝他們走過來。
她無視於伊人的存在,把那雙欺霜賽雪、塗滿黑色蔻丹的纖指搭在彥豪肩上。
「Jake!」她以那種媚得教男人的骨頭都酥掉的聲音喚道,一對豪乳大方地貼向彥豪。
伊人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跟從傅彥豪身上發出來的味道如出一源,一肚子的酸水又開始發酵。
傅彥豪那小子,剛才準是跟這個大胸脯女人鬼混。
「你跟他們說一聲,我等一下要先走。帳我來結好了。」彥豪溜了伊人嘟嘴的表情一眼,暗爽在心。
「Jake,你要讓人家陪你回去嗎?」艷女整個身子都貼在彥豪身上,紫紅色的艷唇朝他嘟了過去。
噁心,太噁心了。伊人做出想吐的表情。
「怎麼了,不舒服嗎?」彥豪不理會艷女,關注地看向伊人。
「沒事,只要別再在我面前表演春宮戲就行了。你去吧,人家還等著你呢。」伊人酸溜溜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又耍賴了。」彥豪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