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是要嚇妳。」
「明天一早的飛機,幹麼不去睡飽飽?」卞姝琦上樓越過她,逕自走回房間,「嘖,妳該不會像小學生一樣,想著明天的遠足,就興奮得睡不著覺吧?」
「不是啦,我只是……」
「吞吞吐吐,妳這毛病幾時才改得掉?不是跟妳說過了,有什麼話、有什麼疑問,都要一吐為快,才不會悶出一身病,我醜話說在前頭,萬一以後妳真的病了,我可不想養妳。」
「姊,妳愛鄭宇翔吧?」
觀了她一眼,「妳的問題怎麼千篇一律沒有長進過?」卞姝琦走入更衣問。
「愛不愛嘛?」
「不愛--」卞辣琦大聲的喊。
啊!又受到驚嚇了,卞姝尹沒料到姊姊會這麼說。
卞姝琦採出頭,含笑轉眸,果真就看見妹妹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呆坐在梳妝台前的玫瑰木椅上,她真是沒用,幾句話就足夠讓她驚得發蠢。
「我現在恨他都來不及,哪有那麼多氣力愛他。」
「你們吵架了?」
「對,大吵一架,吵得我氣不過,拿起東西便往他腦門一砸,我真希望把他也砸成失憶,像成介之一樣來個性格大轉變?」
「你們為什麼吵架?」
「吵架就是吵架,哪有為什麼,拿筷子的姿勢、說話的語調、買東西的習慣……反正什麼不一致的地方都可以吵,包括他恐懼婚姻這一點?」換好衣服卞姝琦走了來,盤腿坐在床上,使勁的搓揉起小腿,「跳了一晚的舞,腳酸死了?」
「妳一個人出去跳舞?」
「不行嗎?」她睞了妹妹一眼。
「不是,我以為妳和鄭宇翔出去了。」
「哼,我在跟他冷戰。」
「妳打算冷戰多久?」
「等他願意點頭娶我。」卞姝琦嚴肅的端坐,「有時候這是一種面子問題,我不見得想嫁,但是他卻姿態高傲的表明不想娶我,我怎麼能嚥下這口氣?自損女人的自尊,好像我非要他不可。」卞姝琦一副很生氣。很不滿的樣子。
卞姝尹吶吶的沒說話。
「還是妳幸福,有個死心場地的成介之,還會帶妳去意大利玩,天啊,鄭宇翔連花蓮都不願意陪我去了,更遑論是意大利。」卞姝琦在床上躺成了大字型,「如果知道成介之會變成這樣可愛,如果知道鄭宇翔這麼無情無義,我一定不那麼衝動。」
「妳還喜歡介之嗎?」
「喜歡?」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沒什麼好讓我討厭的。」
「假設,如果有一天,他恢復了記憶,那……」卞姝尹揣測的問。
「那、那……妳以為妳在演台灣娜娜喔,一堆那、那、那個沒完。」卞姝琦實在受夠妹妹的龜毛溫吞,「如果有一天成介之恢復記憶,發現他依然對我愛不釋手,那我就嫁他好了,反正他也越來越懂得生活情趣,我何樂而不為?」忽地,她掐住妹妹的臉頰,「喔喔,到時候我們這朵純情小百合怎麼辦好呢?愛人啊變姊夫,欲哭無淚。」
「姊--」她撥去肆虐的手。
「說真的,如果我又回心轉意了,妳會怎麼樣?」她眼眸直視卞姝尹。
「我……」喉嚨一梗,她啞口無言。
她能怎麼樣?只能黯然神傷的退出。
論姿色,她永遠比不上姊姊的婀娜風情:論手腕,她也比不上姊姊的八面玲瓏:論先後,姊姊還是在她之前認識成介之,他們本來就是情人,只是……失憶讓她有了可趁之機。
「真的嗎?妳會再愛上成介之?」
「很難說,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玄妙又荒唐的,也許我討厭過他的最高品質靜悄悄,但是,難保幾天後我又愛上他失憶後的新個性,愛情沒個准的。」
卞姝琦充滿真情的話,無疑在卞姝尹猶豫的愛情裡,扔下一顆威力強大的原子彈,這讓她又擔憂起未來。
她深深愛著成介之,即使只是冒牌的女友,她都甘心愛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可是萬一姊姊又回頭來找他,她該怎麼辦?
「我去睡了。」卞姝尹無法掩飾心中的落寞,唯有逃走。
「我說小姝尹啊,」卞姝琦出言喚住她的腳步,「沒有把握的愛情就得防備,因為愛得太深會醉,恨得太深會碎,分際要拿捏得宜,除非妳願意放手一搏。」
卞姝尹將話聽得清楚,難掩憂傷的她只有落寞的回到房間。
妹妹一走,原本還無懼無畏,逗得妹妹方寸大亂的卞姝琦,突地眉頭一蹙,趴在床上。
今晚,她刻意到鄭宇翔留連的夜店,只為了跟他賭一口氣,可是那口悶氣沒賭成,反倒是受了一肚子氣。
是報應,讓她在鄭宇翔身上栽了大觔斗,他竟然可以在她面前,肆無忌憚的周旋在他的眾多新歡身邊,無視她的傷心,男人,怎麼會如此可惡,難道婚姻真是枷鎖、墳墓?
第七章
旅行未必是盡情享受快樂的開始,因為--卞姝尹的行李遺失了。
「怎麼辦?」從未遇過這種情形,她在機場不知所措。
「沒關係,遺失了就重新買,幸虧妳人沒有遺失。」成介之隨性的說。
「可是那裡面……」
「別可是了,我已經向航空公司反應,如果有找到他們會送到飯店,如果沒有,妳著急也沒有用。」他拉著她的手,大步的走著。
遺失沒有什麼不好,那只是給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就像成介之遺失的記憶,並不影響他美好的生活。
「我們要去哪裡?」
「去飯店Check in,然後當然是好好的玩、好好的吃,來意大利不就是要這樣嗎?」
成介之握緊她的手,即使在陌生國度,都感覺目標就在前方那麼篤定。
離開飯店,米蘭市內陰雨綿綿,路上漉濕難走,以為是一片的陰霾,然而前方展場的華麗花稍,卻鼓振了他們兩人的精神。
「走,快走,錯過了可是損失。」成介之就像看見心愛玩具的孩子,一古腦的往前奔去,逼得卞姝尹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急起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