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之,你明明是RD主管,不是傢俱設計師,卻偏偏熱中此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這圈子的人。」她微喘著說。
「我是啊,因為我喜歡,所以我是這圈子的人,目的工作是我表現專業的領域,但是專注研究收藏傢俱,則是一種難以詳說的樂趣。」
視線所及,卞姝尹覺得自己是誤闖了,錯落在米蘭市內上百個大小展場,有乳酪、風乾火腿、披薩、巧克力、冰淇淋,這地方根本是飲食博覽會,哪是什麼傢俱大展?
「介之,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沒有,吃就對了。」他把披薩餅放在她手上,催促她享用,「在意大利,吃是一件很重要的藝術,不比傢俱展還遜色。」
為了那句吃是藝術,卞姝尹很盡情的享用他拿給她的每一樣食物,好一會兒之後,她抹抹唇上的油漬,發現這樣的品嚐令人飽足得幾乎要暈頭轉向。
「嗯,走了,不該忽視那些心血結晶的,雖然食物魔力強大。」
兩人來到傢俱大展會場,來自世界各地的創意皆可見,有日本設計師所設計,純粹透明的椅子,有籐織的質樸民間桌椅,還有為了好笑好玩而做出的作品,卞姝尹在他如數家珍般的解說下,覺得每一樣都好新鮮、好有趣,每每放聲開懷而笑。
「介之,你看那邊。」卞姝尹也跟著挖掘奇特的創意。
一張翠綠的椅子,兩側豎著燈,一體成型的模樣讓人覺得像青蛙。
「這是S. Giovannoni與Torres替DOMODIANMICA設計的亮眼青蛙椅,如何,不錯吧!充滿了趣味。」
她佩服成介之的詳知,「嗯,就像坐在青蛙的腦袋上,青蛙不快的用兩隻眼睛瞪著。」她哈哈大笑。
他側過臉看著她,「喜歡嗎?把這代理權送給妳當結婚禮物好不好?這樣妳就是全台灣第一個擁有這張椅子的人喔!」
「啊,你別開玩笑了。」她直覺認為他是逗她的。
他輕扯嘴角,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端詳著一件件作品。
除了青蛙椅,還有以乳酪、計算機接頭為概念的創意設計;糾結的鐵絲錯綜複雜的扭成了椅子;竹籤為概念發想而成的水果籃,每一樣色彩都鮮艷得叫人無法直視。
自在的吃,自在的從一個展場穿梭到另一個展場,讓卞姝尹高興的不單是這些新奇的經驗,還有一路上把台灣那套滔滔不絕原封搬來意大利的成介之。
忽地,他停下腳步看看四周。
「怎麼了?」
「去買點東西,要不然,今天有人會困窘得連一套換洗衣物都沒有。」他揶揄的拉她在米蘭的街道跑。
以為只是簡單的買套換洗衣物,結果卻被推進精品店,像伸展台上的女模特兒般,一套一套的更換變裝。
卞姝尹發現,原來成介之的意大利文說得那樣好,她竟然不知道。她對他也太一無所知了,唯獨知道他失憶前的那段感情。
他十分大男人的刷卡買單,挽著她回飯店去。
「只是想買簡單的換洗衣物,結果花了一大筆錢!」她心疼荷包。
「笨,意大利的米蘭是時裝重鎮,來這裡不好好的血拚,那根本不算來過米蘭,妳想想,這些東西進到台灣更昂貴,我們何不在這兒用便宜的價格,多買一些,回台灣的時候,變賣都可以小賺一筆,笨丫頭。」他揉揉她的發,明著在教育她,實則是想讓她別胡想些罪惡。
「那回台灣記得把帳單給我,我好還你錢。」
忽地,成介之安靜了下來,凝視她半晌,原本一臉認真的他下一刻卻又含笑轉眸,「不給。」他斷然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妳永遠都虧欠我,不管是感情或是物質。」他笑著靠近她的臉,「紅蘋果。」
「嗯?」
「妳說妳該用什麼來償還我呢?」他鼻尖碰上她的。
她一驚,「償還……」本能的往後仰退著頭。
她該用什麼來償還他?她不知道,成介之對她十分寵溺,若要償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償還,唯有對他的一片愛意。
「對,償還,償還我對妳的疼愛,好好的想一想喔!」他笑得像夏日的太陽。
語罷,他冷不防的襲擊她的唇,霸道激烈得叫她措手不及,只有在霪雨霏霏的街道上,漲紅了臉,成了名副其實的紅蘋果。
迷惘之際,她就這麼被成介之拎回了飯店。
這是一間舒適典雅的雙人房,因為成介之堅持。
「兩間單人房。」她說。
「不行,只能住雙人房,這不是台灣,凡事要小心。」
「可是……」
「妳不會說意大利文,英文又二二六六的,意大利是黑手黨的大本營,別以為這裡時裝業、觀光業發達,這裡的個人手工藝更猖狂。」
「個人手工藝?」她不明白。
「就是小偷扒手啦!笨。」
那是白天他們在飯店櫃檯前爭辯的過程,結果想當然耳,她是落下風的人,幸虧床有兩張,要不然,卞姝尹又會被這賴皮的男人蹭得一夜無法安睡。
梳洗後的她穿上飯店準備的浴袍走來,成介之倒在他的床上,身體成大字型的睡著,身上襯衫的扣子隨意的解開,露出結實胸膛。
安睡的他就像個孩子,微亂的發散蓋住他部分的臉,卞姝尹緩緩的走過去,伸出手輕拍著他,「介之,你睡了嗎?先起來洗澡後再睡好不好?介之……」
倏然,一股力量拉住她的手,像黑洞似的將她完全吸去,卞姝尹重心不穩的跌向他,隨即一個翻轉,剛剛還安睡如嬰孩的男人,此刻正漾著惡魔得逞的笑容。
「你根本沒有在睡覺!」她推著壓在身上的沉重身軀。
他將臉埋在她浴袍的襟口,深深的一嗅,「嗯,好香好軟……」
「成介之,不要鬧了,讓我起來,你又騙我。」她四肢扭得像泥鰍。
「誰說眼睛閉起來就應該在睡覺?小笨瓜!」啄了她滔滔不絕的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