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她還有好多話想跟芙然說。尹汐月猶豫地看著好友。
「快去吧!你出國之後,還是可以常常跟我通信,可是跟學長告白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喔。」
桑芙然諒解的笑笑,將好友推出門口,直到她終於消失在樓梯口,她才露出了不捨的離愁。
她愈來愈能體會佛家說的人生至苦:怨憎會,愛別離。
不喜歡的人總會不停遇上,而親愛的人,卻總是要別離哪……
第三章
「桑芙然。」
踏出教室,熟悉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來,是秦練堂。
「怨憎會」出現了。
「你怎麼在這?」來找她嗎?好稀奇!桑芙然訝然地看著他。
除了上次拿錯書包外,他從來沒主動出現在她教室外面。
「我今天不練習。」秦練堂淡淡答著,斜背著書包,修長俊秀的身材在合身的制服下顯得更加挺拔,絲毫不在意兩人同行引來的頻頻側目。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她的跟進跟出,也不再那麼討厭她了。
「噢。」桑芙然點點頭,兩個人靜默的並行著。
她垂著臉,反常的一句話也不說,心裡仍為了好友即將遠行而難過。
還沒走到校門口,桑芙然遠遠就看見好友手上捏著方才封緘的信封,追著一輛遠去的腳踏車。「汐月?」
該不會是錯過了吧?!桑芙然看著腳踏車上的背影有些眼熟,而遠去的速度絲毫沒有停緩的跡象,看來,汐月是追不上了。
不行!她不能讓好友在離開前留下遺憾。
「秦練堂,你可不可以給我蕭恆韞學長的地址?」桑芙然匆匆地說著。
秦練堂是班聯會的書記,每個星期的班聯會紀錄都會放在他那裡,裡頭有幹部聯絡名單,當然包括班聯會主席蕭恆韞,而今天正好是開會的日子。
「為什麼我要答應你」看著眼前情況,多少猜出幾分,秦練堂懶洋洋地說。
「拜託你好不好?」桑芙然頭一次對他用了「拜託」兩個字。「汐月明天就要
去美國了,我不想她留下遺憾。」
「關我什麼事?」他冷冷答腔。
那個女生他見過,是桑芙然的死黨,在學校裡總是跟她形影不離,不過對方似乎很不喜歡他,每次在學校狹路相逢,就會莫名其妙的瞪他,然後親匿得像保護小雞似的母雞,快快把桑芙然拉開。
「要怎麼樣你才肯答應?」桑芙然下了決心,一定要幫好友達成心願。
看她認真的表情,秦練堂反倒笑了。「好,答應我三件事情。」
「什麼事情?」沒料到他會乘人之危,她一愣。
「暫時還沒想到。」他聳聳肩。
「好,我答應你。」桑芙然不假思索的應諾。溫淡的眸光盈滿不安,頻頻向校門外張望,生怕好友放棄離開。
「什麼都答應?」秦練堂有趣的揚起劍眉。
「當然不能叫我去做壞事,或者我力不能及的事情。」桑芙然加了但書,一面拿出紙筆。「請你先把地址給我。」
秦練堂這才慢條斯理的從書包裡拿出會議紀錄本遞給她,桑芙然連忙抄完後,抓著地址跑出校門口。
三件事情。
秦練堂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漂亮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兀自走向校門口,上了接送他們放學的秦家轎車。
他可真得好好想想這三件事情了。
※※※
透過車窗,秦練堂正以罕有的耐心等待著前方正在話別、擁抱的兩個女生。過了一會兒,只見桑芙然的死黨忽然一副氣沖沖的模樣走過來敲車窗。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方是來道謝的。
「有事嗎?」秦練堂按下車窗,冰冷的眸光淡淡掃過對方。
「秦練堂!你不准再欺負芙然!聽見沒!否則我找人教訓你!」對方的口氣義憤填膺,彷彿他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
「我欺負她?」秦練堂諷然地輕扯嘴角,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冷漠的臉色微微一變。
「你不要裝蒜!芙然身上的傷我都看到了!你真的很混蛋!」
「汐月!不是啦!不是這樣!你誤會了!」剛過馬路讓車子擋住的桑芙然這才追上來,急急解釋著,臉上泛起一抹尷尬的淡紅。
「傷?」她受傷了?秦練堂挑起眉,表情又冷了幾分,冰冷的眸子瞪向一旁的桑芙然,霸道地發號施令:「上車!」
「你!」
秦練堂不顧學姐的莫名激動,警示意味濃重的看了桑芙然一眼,示意他已耗盡耐心,才將車窗關上。
幾分鐘後,桑芙然紅著眼眶上車,離去時,還依依不捨的拚命回頭看著好友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自己視線範圍內,她才把頭轉回來,順便偷抹去滑下的淚水。
「什麼傷?」秦練堂冷不防開口,黑眸斜睨她,明顯帶著不悅。
「嗄?」裝傻可以嗎?
答案是不行。
「我可不記得我對你動過手。」秦練堂挑眉輕哼著。
「喔,是汐月誤會了。」桑芙然的表情有點尷尬,隨口敷衍著。
「什麼傷?」
「也沒什麼。」他幹嘛問個不停?桑芙然把視線調向窗外,下意識的將手縮入袖子內。
只是狀似不經意的逃避舉動,卻仍是讓眼尖的秦練堂發覺了,他猛地抓過她的手,趁她來不及反應,迅速拉起她的袖子。
只見她白皙細嫩的手臂上,明顯印著幾圈瘀青黑印,手肘也磨破了皮,略顯紅腫。秦練堂喉頭一緊,怒火倏燃,惡狠狠瞪她。
「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被他這麼一抓,手腕上又多了一圈「戰利品」,桑芙然歎了口氣,抽回手,將袖子拉回原處,遮掩那些可恥的傷痕。
那些都是近日來請靳大哥教她防身術的結果,其實,倒不是因為靳大哥動作粗魯,而是她的皮膚太敏感,只要一輕輕施力就會清楚印上傷痕。
「說!」秦練堂對她的敷衍益發不滿,俊秀的眉宇糾結著。
「剛剛我不是答應了你三件事嗎?」不懂他為何如此關心,桑芙然忽然想起什麼,恬靜的容顏有了笑容。「如果你的第一件事情是要我說的話,我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