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彥陽忍著面頰被她撫過的刺痛的感覺,破天荒地心疼起這名他一直沒放在心上的女孩。
「說,我正聽著。」雙手復上她的柔荑,將全身的重量交給了可憐荏弱的小小身軀。
有那麼一下下,樊素險些窒息而亡。
「你……」她兩頰泛起酡紅,朱唇因血脈逆流而嫣然紅潤,迷離朦朧的眸子,閃著點點晶光,要命地考驗伊彥陽的定力。
等不及了,等不及她說出理由,他已含住她的唇,佔據她的人,像一張巨網,團團圍住她所有的思想,和游絲般的氣息。
他是她的剋星,每次對決,她總是連番慘敗。
樊素連叫喊的力氣都讓他一併舐吮得精光。這男人,難道他想要的東西都沒有得不到的嗎?
◇ ◇ ◇
「你說太遲了,是什麼意思?」樊素一大早溜進吳道孫的房裡,可不是要聽他這種不負責任的推卸之辭。
「是太遲了嘛!」吳道孫不敢看她,她一走近,他就換另一張椅子坐,兩個人繞著房裡的圓凳追過來挪過去。「借屍還魂不能超過七七四十九天,這是仙界盡知的普通常識,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原來他就是轟動仙界、驚動凡塵的「南極仙翁」。
「不清楚。」樊素怒不可遏,憂急交加,「當初我去找你商量的時候,你怎麼不跟我說?」徹底完蛋了,如果變不回蛇形,那她要如何是好?充當人類在這「煉獄」裡受盡折磨?
不要!打死她都不肯,她要當仙,要逍遙自在的來去自如。
「我以為你知道。」沒有哪位神仙會主動提出這麼蠢的事情,他是才高八斗、博學廣聞的資深仙者,當然更不屑提。
「不,你一開始就料準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故意用這招來坑害我,對不對?」一定是閻羅王和他陰謀好了,兩個老傢伙合起來設計她。可恥,太可恥了!
南極仙翁囁嚅著嘴唇,開口欲言,樊素卻搶著制止。
「好,你不用解釋,我隨便猜也知道,你是被閻王那老小子收買了。嗯哼!瞧你慈眉善目,笑容可掬,沒想到一肚子壞水。欺負我這樣一條小小白蛇,快樂嗎?開心嗎?要不要我把脖子割斷,把血水擠出來,讓你和酒喝?人類已經夠可鄙了,你竟比人類還壞三分,我死不足惜,但你呢?你這張老臉還有面目苟且於仙界嗎?」可恥!明明已經幾千歲了,還變個年輕英俊的小伙子,沒事地亂誘人心。可恥!可恥!可恥!
「欺!你休息一下,先聽我說兩句行不行?」南極仙翁拉她在椅子上坐下,慇勤地奉上茶水,還一邊替她扇涼。
樊素不置可否,氣呼呼的端起熱茶往嘴送。燙啊!趕緊放回茶几上,繼續朝他翻白眼,一邊拚命用手扇舌頭,樣子實在有夠滑稽。
「這件事情終究得怪你自己。」
「怪我?是他先殺了我呀!」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不認為她錯!要怪,也該怪伊彥陽,是他先挑起禍端的。
「此乃宿世因緣,一切均有其倫常,任何人都不可以違背的。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挾怨私相報復,天地間的輪迴因果不全亂了嗎?」
所以黃泉路上有孟婆亭發送盂婆湯,難怪亡魂都必須喝過三杯,好再世投胎,重新做人。
「何況這世間冤死的又不止你一個,冤冤相報何時了?」
樊素低眉斂目聽他說得口沫橫飛,更加確定她原先的揣測——她被設計了。
南極仙翁瞧她安靜得不太尋常,忙問:
「你還好吧?」
「慘遭奸人陷害怎麼會好?」她霍地起身,猛施一指神功戳他胸口,「說,你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讓我重新再死一次?還是拘提我回天庭,發監候傳?」
「都不是。」他輕輕移開她的手指,可她馬上戳回原位,害他痛得要命。「根據輪迴果報的記載,這一世你必須嫁給伊彥陽,當他的續絃妻子。」
樊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走的每一步棋子,都讓他們給料準了,回來報仇,等於是自投羅網嘛!
「你騙人,我偷看過那只『孽鏡』,上頭並沒有——」
「有。」南極仙翁不再嘻皮笑臉,肅穆地仰天喟歎。「可惜你只看了一半,忘了還有後半段。這法器原本不可讓任何人過目的,但為了防止你輕舉妄動、攪亂天序,閻王特別允諾 破例一次。」
圓桌上的「孽鏡」現出她當日偷窺到的情景,……緊接著奔來一匹駿馬,馬上坐著一名新嫁娘——是她?隨後竄出一名大漢截住她的去路,將她押回花轎內。
嚇?
樊素一顆心涼透了。
「大老奸,你這不仁不義的老傢伙,你出賣我!虧我一直敬你如父兄,你……」縱使罵破喉嚨也於事無樸,一切似乎已無可挽回,遲了,真的是太遲了!
可,她不要乖乖的束手就縛!她不要嫁給伊彥陽那壞男人!
她要將命連全盤扭轉,她要反抗到底!
樊素提著裙擺,拂袖奔出房門外。就在她前腳才跨出門檻,立即自左側伸來一隻孔武有力的巨掌,擒住她的臂膀。
「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等在這裡做什麼?喝!他看起來比她還生氣?豈有此理?「放開我!」
「蕩婦!」他怒火盈胸,由齒縫中進出這個傷人至深的話語。
等等!蕩婦是指她嗎?
樊素氣昏了,這可惡無恥之徒,憑什麼蹂蹣了她的身子之後,還來羞辱她的人格?他以為她一大早背著他到這兒來,是為了偷漢子?
喔!哪!她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和他同歸於盡,即使放棄六百年的道行,也在所不惜。
「是,我是蕩婦,誰叫你長得沒人家帥。」嗄!這算是什麼爛理由?罷了,跟這莽夫什麼理由都說不通的。
伊彥陽怒火沖天,瀕臨爆發。十指深深掐陷她的香肩,痛苦的眼神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