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他愛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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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苡築目測一下那刺紅大床,夠長也夠寬,足以讓他二人保持安全距離。

  「你睡裡面可以嗎?我習慣——」

  豈料,屈扶風已呼吸均勻,鼻息沉沉。太過分了!

  ◎ ◎ ◎

  月光自窗外樹梢灑進一地銀黃,使她烏黑柔緞似的長髮像燃燒的寶石一般,同時也在她鮮明的五官上打下朦朧的光影。

  屈扶風翻了個身,小腿適巧壓住她的襦裙,儘管隔著棉布衣,他依然能感覺那雙白嫩修長大腿的彈性和熱度。他忽有股強烈的衝動,想將她壓在身下,用力一吻。逐漸甦醒的理智抑止了他接下來的舉動,強逼他僅能側著身,細細研究枕畔的人兒。

  她瞼上的小雀斑因天光晦暗,昏黃月色正好為她敷上一層銀粉,看來柔柔粉粉,反倒襯得眉目水靈秀致。匿扶風盯著她的臉蛋,想著她清脆動聽的嗓音,仿似林何幕潺涓流的山泉,又像簷下迎風輕擺輕溢音符的風鈴.還有她的笑,那麼自然,沒有一絲矯揉做作。

  屈扶風伸手拂開一綹遮住她水頰的青絲,她側著的 容顏如一彎新月的翦影,在向風輕掠中,悄悄綻放著純潔和嫵媚。

  其實她一點也不醜。如果不是他心裡已經有了曉碟,他想他也許會傢俱她。 

  屈失風雨年前才從英國留學回來,學習的他變得十分洋派。講究自由與解放的同時,便深深地憎惡起中國許多成規的陋習。

  曉蝶是留學時碰上的。他永遠記得他們邂逅的那天午後,她捧著書本倉皇地從長廊轉彎處衝出,和他撞個滿懷。那一刻,他驚喜的發現,這世上竟有人的笑面像一朵綻放的梨花。她是背光而來,夕陽為她鋪陳了一襲血紅的天幕,她從那淒幻的光中緩緩走來,像一名貶謫人間的仙子。

  她們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已相識 他是專程帶到那兒等

  他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都是那麼的自然,原以為回國之後,他們便得以共效于飛,長相廝守了。怎知,半路競殺出了這句「芝麻女」。

  屈扶風有點後悔,不該因負氣而逼著小侄女琬而女扮男裝替他到方家娶親。當然啦,方家也有理虧之處,他們不該使出偷桃換李的詭計,企圖朦混過關。

  她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

  沒來由地,他競起了騎心,渴望去會一會她那位無緣的情郎。是什麼樣男子,能教這位名聞遐爾的才女愛得如此摧心折肺?

  ◎ ◎ ◎

  苡築香甜好夢地一覺到天亮。晨曦的光輝提醒她猶是個新娘嫁,必須早早起身,梳洗完畢,到堂前向公婆問安。

  陡地支起身子,發現腰腹間沉甸甸的,掀開被褥一看,天!是他的腳。這男人,說好不侵犯她的,卻還乘機吃她豆腐。可惡!

  沒時間和他計較,使勁移開他的腳,趕緊跳下床找鞋穿。

  服侍她的傭僕共有六名,兩個老媽子,早已等在外邊,打上來給她洗臉用的,都快放涼了。仍不能掀起簾出來,便低聲竊竊揣測,一定是昨晚太累,要本來是二少爺纏著不放人。

  說話間,苡築突地探出半個頭,結結實實嚇了眾人—大挑。

  「您是……二少奶奶?」二個、丫頭穿著粉紅斜紋布躍,揉著眼睛,不相信親眼所見。怎麼才睡一覺,她家二少奶奶就像換了一個人?

  「不然呢?苡築看看一屋子都是女人,也就大大方方走出來梳洗更衣。

  大伙驚訝歸驚訝,活還是照干。兩上小丫頭向前為建戴上珠環項鏈和戒指,又跟在後面跑,替她把緊窄的灰長實扯弄平整。

  夏媽在手心調了水粉,就往她臉上抹——

  「這玩意兒能不能不擦?」她咕噥地別過臉。

  「多少抹一點吧,否則這臉雀斑——」

  「怎樣?」她最討厭別人欲言又止的可恨相,好似瘟神,一不留意就會倒大楣一樣。

  瞧她怒目橫掃,夏媽咧咧嘴,笑得亂不自在地。「它們霸住少奶奶這張粉臉,看著挺礙眼,像……像沒洗乾淨似的。」

  苡築哈哈大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她的笑有極強的感染力,眾人不由自主地陪著她笑。

  「比喻得好,幾百人瞧它不順眼,就我形容的最道地。好,衝著這點,我就聽你的,擦吧。」

  夏媽受到鼓舞,馬上撒下一塊棉花胭脂,沾濕了抹上她的唇。她經驗豐富,技巧高超,三兩下又把苡築「塑」成水噹噹的美嬌娘。

  「好假。」苡築望著鏡中的自己,不住搖頭慨歎。

  「這世上哪件事不假?真要看得太真,反會大吃一驚。」夏媽語重心長地操著哲學家的口吻,為這番巧妝粉飾下註解。

  苡築又笑了,不過這次是會心一笑。她相當激賞夏媽浸透世情的獨到眼光。

  「不早了,二少奶奶該動身到大廳向夫人請安。」王媽催促著。

  「等等。」夏媽刻意壓低嗓門問: 「二少奶奶,昨夜交給你的白緞子,你可記得帶出來?」

  「喔,那塊布呀!」她快步踱人房內,飛速取了出來。「是這條吧?」

  「嗄!」大伙見那布緞雪白如新,不禁一陣低呼:「少奶奶您……」

  苡築這才會意,笑著答道: 「昨晚二少爺太累,我們著聊著睡著了,所以……沒空辦那事兒。」心想隨便搪塞,應該就能交差了事。

  夏媽卻固執地把布緞遞還給她。「那就……明兒早上再還給奴才吧。」

  「何必那麼麻煩——」

  「這是府裡的規矩,請二少奶奶務必體諒。」夏媽媽講得都快哭了。

  剛剛還嘉許她見多識廣有學問,怎麼這會兒又變得這般死腦筋?

  「等著,我現在就進去『弄妥』,讓你得以平安交差。」既然大家求的只是官樣文章,她也不在乎使點小把戲,予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現在?」夏媽媽忙搖頭如撞鐘。「來不及了,這光景夫人老爺顯然已經起來了,你這一耽擱,怕不要到日上三竿都不見得能辦好。明兒吧,橫豎不差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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