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他愛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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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長風!」怎麼哪過來不開提哪壺。趙文娟有時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就是她親生的兒子。「沒你的事,少說兩句。」

  「無妨的,爹。」苡築沉吟了下,自認她家的確也有理虧,雙方算是扯平了。既然屈扶風已有了對象,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她樂得順水推舟,成就他們的好姻緣。遂道: 「扶風有了要好的女孩子,遲早要讓我知道的,瞞又能瞞得了多久?乾脆今兒就請媒婆過去,若是對方同意,直接挑個黃道吉日將她迎進門,也省得扶風天天在家鬧頭疼。」

  一席話把廳內僵凝的氣氛全數打敗,趙文娟瞪大眼睛和屈震乾面面相覷。論寬宏大量全世界的女人都叫她第一名了。

  剛剛她還在為琬而代叔娶親的事大大的不高興呢,怎麼這會兒又大方得過了頭。

  「不急不急,你才剛進門,哪有馬上又急著納妾的道理。」趙文娟道: 「扶風在外頭結交了什麼人我們或許管不上,但娶妻納妾這檔子事,仍是聽命於父母,由不得他擅自作主,你也是。」原本柔和祥藹的眸子,忽地轉為銳利拋向苡築。 「不要以為受了高等,學了一些洋玩意兒,就妄想把咱們祖宗幾千年的老規矩給破壞殆盡。扶風不受你,你卻不能不愛他,這就是規矩。」

  一句句像打地樁一樣插進苡築心裡頭,使她胸口一窒,痛苦得喘不過氣來。

  「奶奶,人家嬸嬸又沒說她不喜歡叔叔,你們一下數落人家愛計較,一下又編派人家不懂規矩,這年頭好人真難當。換作是我早哭紅著眼跑回娘家了。」琬而忍不住仗義執言。

  「琬而!」巫秀霞大喚一聲,狠狠瞪向她。 「這兒有你說話的餘地嗎?女孩子家一點也不知道收斂,你是不是想我用家法伺候你?」

  琬而三驚,慌忙住了口。

  「娘,」屈長風乘機上前,道: 「曉蝶的事也不能拖,我前些天遇見練老頭,他把話講得很絕。」

  「連你也跟著胡鬧?」屈震乾用力擊向桌面。 「四十幾歲人了,什麼時候你才懂得看場面說話?」

  「長風是就事論事。」巫秀霞急忙為丈夫辯白:「練老頭確實到鋪子鬧過幾次,說穿了,他要的無非就是錢。」

  屈震乾兩眼一瞪,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都怪扶風不好,偷吃也不會抹嘴,讓人逮了這麼大個把柄,也難怪人家會緊兄弟著咬不放。「巫秀霞加油添醋地唯恐天下不亂。 「當然啦,好好一個女兒讓人給始亂終棄,到底嚥不下這口氣嘛,所謂花錢消災,黑眼珠見了白銀子,還會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是嘛,爹、娘,練曉蝶可不是簡單的貨色,憑她家一窮二白居然也能混到國外唸書,就知道她手腕有多高超。像這種女孩子怎麼能進咱們家?不如趁早花點錢打發掉一了百了。」屈長風包藏禍心地扯出一長串似是而非的歪理,表面上好像在為苡築著想,其實是另有圖謀。

  「苡築,你怎麼說?」屈震乾是一家之長,任何事他都可說了算數;唯獨這一樁令他思忖再三。扶風的脾性他是最瞭解的,一個不對盤,他秀可能像四年前一樣不告而別。眼看長風已是扶不起的阿斗,屈家這分產業將來還是得靠扶風一個人撐持,他不願也不敢再做出令他不快的決定。

  徵詢苡築的意見,其實試探的用意多於尊重。方才提議讓曉蝶進門,說不定是一時的氣話,如果她的心胸真是如此大,那倒是扶風也是屈家之福。

  「我跟大家一樣,根本沒資料說什麼。與其坐在這兒道長論短,何不直接去問扶風的意見?」

  「他是始作俑者,害屈家丟盡顏面,這會兒怕了早躲到……」不知見著了什麼,屈長風兩片厚唇乾干翕動了下,竟噤若寒蟬地向椅背。

  苡築抬眼,才知原來是「元兇」出來受害了。

  屈扶風朝她淺淺一笑,旋即面向屈長風。 「請問大哥,練老伯幾時去跟你要過銀子?」他兄弟二人相差僅十一歲,望上去卻更像父子。屈長風比不惑之年要老上六、七歲、屈扶風則比而立更要年輕五、六歲。

  「就……前幾天的事嘛,」巫秀霞搶著為丈夫解圍。

  「不信你可以去問周帳房,他……當時也……在場。」

  「我是『始作俑者』,他卻跑去跟你要錢?」你在騙鬼!

  「就……就是嘛,我才覺得奇怪。」巫秀霞說話時,目光閃爍,始終不敢正視扶風。

  「他跟你開口多少?」屈震乾大聲一吼。

  「四……四百塊現大洋。」那可是多大一筆錢,足夠小戶人家過整整一輩子。

  屈震乾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便說: 「給!」

  「不!」

  苡築和屈扶風同時出言反對。

  屈震乾一愕,厲聲問: 「回答得可真乾脆,你們兩個倒是給我說個理由。」

  屈扶風望了苡築一眼,歉然地牽起嘴角。 「我相信練老伯不是那種人,曉蝶更不可能為了區區數百大洋就出賣我們多年的感情。」

  「照你的意思,是指我們栽髒嫁禍你羅!」巫秀霞霍地站了起來,氣呼呼地反問。

  「你住口,沒你的事別加進來窮攪和。」趙文娟很有婆婆架勢,一句話就把巫秀霞的氣焰給統統澆熄。

  「苡築,你呢?你又是反對個什麼勁?」擺平掉練澆蝶,她應該是最大的受益者,合該額首稱慶才對,居然也……搞不懂她。

  「我想先問扶風幾句話。」她心平氣和地瞅著屈扶甄,臉上既無怨懟亦無柔情,就像純為當和事佬的路人,說的管的都是別人的閒事。 「那位練姑娘對你是真心的嗎?」

  「當然。」屈扶風回答得簡明扼要。

  「那你呢?你愛不愛她?」

  「我……」這女人,如此赤裸裸的問題怎好在大廳之上,當著家人的面發問?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再絕情無義的男人也不該在新娘子才進門第二天就直言不諱外頭的那些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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