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幻狐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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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火氣一上,崔秀玉便顧不得什麼,怒說方水蓮是自個兒命薄,無福消受戚家少夫人的頭銜,怎能將過錯全推於戚家,說不定方水蓮是和哪個野男人勾搭上了,這才趁夜逃出府,雙宿雙飛去了,反倒是讓戚家蒙羞,沒來責怪已是給足了面子,現刻找不著屍首,更是無所對證,到底那夜發生了何事誰能說個准?要吵便找出個證據來,甭在人家的地盤上瞎嚷嚷!此番話和著崔秀玉的撒潑,堵得方老爺啞口無言,住了嘴。

  佔了上風,崔秀玉頗為得意,冷笑一聲,更說是方水蓮命中帶煞,將壞運全帶來了戚家,若不是今兒出了這場意外,日後同樣會開堂休妻,將人給攆出府去。

  方家兩老一聽,更是氣得冒火,開始一番唇槍舌戰起來,吵的不可開交。

  話說得越發難以入耳,兩廂爭的火熱,個個面紅耳赤,互不相讓,唯獨戚少瑛始終冷眼旁觀,方水蓮遭遇不測,對他而言實然無關痛癢,雖對她的無故消失有所懷疑,可最令他牽掛的是還是住於北苑的璃兒。

  解決了方家兩老,將之逐出府去,崔秀玉見著兒子的模樣更是心生怒火,知曉他內心仍是念念不忘府內北苑的野丫頭,容不許他開口,便立即差使了媒婆子,另外找個親家,重結一門親。

  不出幾天,媒婆子即帶來了好消息,雖出了這不甚吉利的事,可仗著戚府家大業大,巴不得攀上此門親事的家戶是多不勝數,挑來挑去,終是選了座落東市「蘇記布莊」的獨生閨女。

  問名、納采……所有六禮程序均在幾日內辦得穩穩當當,就等著將人迎進門。

  為此,避免落人口實,方水蓮的後事則是象徵性地辦了辦,於宗廟祠堂擺上牌位,立個衣冠塚,算是有名有份地厚葬了。

  喪家變喜戶,短短不過三、五天,轉換之快速教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難免傳出流言蜚語,傳是戚家少爺命底硬,剋死了剛過門的媳婦,或道是戚老夫人手段殘,巴不得見媳婦溫順,硬生生將人給逼死了;亦或真如戚老夫人所說,方水蓮生性楊花水性,過門沒多久便紅杏出牆,給戚家少爺戴了頂綠帽子,戚家面子掛不住,即放話是野獸侵宅,平白失蹤了……諸多讒言流呀流,轉來轉去,鬧得整座蘇州城人人皆知,可不論如何,最為真實無欺的是,方水蓮不見了,戚府又是要加入一位新媳婦。

  寧下心思,總管不禁又是一聲長歎。老夫人的想法他不是不明白,僅是為了維護戚家歷來所經營的聲名,反倒是毀了最基本的禮法道義,這麼做,當真是值得麼?

  背手低首,腳步略顯沉重起來,踏遍了書齋,西苑仍是尋不著戚少瑛,崔秀玉的嚴厲告誡可是聲聲在耳,總管有些心急,一籌莫展之際,微微抬眼,正巧見著迎面走來一身藍黑布衣的人影。

  「天福,你今兒可見著少爺了沒?」他出聲攔住廊邊的天福,大步一跨,隨即走上前去。

  被喊住的天福一怔,旋即回過身來,見著老總管一臉急切,心裡猛地一驚,低下頭,昧著良心撒大謊:「呃……少爺他一早就出門了,總管找少爺有事?」

  是麼?總管挑起一邊的眉,一雙如鷹眼般的銳眸瞇了瞇,冷笑道:「你別和我打模糊兒了,今兒沒出船,少爺何必出門?天福你就老實同我說罷!茲事體大,可拖不得呀!」

  「唉,不成不成,若現兒我同您老說了,少爺肯定饒我不得。」且少爺待他情同兄弟,這麼一說,豈不背了少爺待他的好。天福搖頭如搏浪鼓,一副忠心赤膽。

  「哼!你不說,看老夫人饒不饒得你?」老總管見他嚇白了臉,頓心生不忍,遂緩了口氣道:「你就老實說罷!要是遲了,讓老夫人怪罪下來,一頓皮肉疼還算是好受的。」

  思前想後,百般躊躇,在一番掙扎下,天福終究是認栽了。

  「少爺他……方才往北苑走去了。」話未說盡,僅見老總管立即拔腳要走,他趕緊上前拉住,憨傻的臉揪成一團,可憐兮兮地道:「等等——總管可千萬別和少爺說是從我這兒知道的,不然……」

  不等他說全,老總管揚了揚眉,亦是料想得出他的意思,便擺擺袖,沒好氣地道:「得了,我都知曉,絕不會使你為難的。」說罷,他雙腳一跨,即朝著北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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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然,涼風吹拂,吹落了滿地紅葉,帶來一股蕭條之感。

  搖著鞦韆,璃兒俯下身去,拾起一片落於腳邊的枯葉,映向濛濛的天際,光線穿透,脈絡分明。

  曾幾何時,滿園的青蔥翠綠,眨眼間,即成了一片枯黃?

  她入世下凡,亦是多久了?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珞姊姊的話、下人們的流短蜚長……終是讓她明白,梗在心頭的疑惑,是為何?

  籐蔓纏成的鞦韆搖呀搖,嘎嘎作響,半掩星眸,小臉低垂,她的心,已回不去那程子剛落凡的平靜,她的心,開始有個模糊的影子,漸漸成形。

  花香、鳥語,終比不過眼前的遍地蕭瑟。

  搖蕩千架,落葉飄飄,秀黑青絲隨風飄曳,小臉微側,她倏地將鞦韆給停了下來,半晌,一抹笑意逸出唇邊,化去無限孤寂。

  緩然起身,輕款蓮步,直來到雕欄柱前,一動也不動,靜靜地佇立著,唯獨一雙秋水似的杏眸,掩不住欣喜,流轉顧盼。

  等了好陣子,約莫半刻,一抹偉岸的身形緩緩走來,昏黃流洩,照得記憶中的俊顏越發清晰,微揚的唇角逐漸擴大,明眸瑩瑩,似風一般,她不假思索地衝了上去。

  「瑛哥哥,你可來了?」一把撲進來人的懷裡,小臉深藏,貪戀著他獨特的味兒,嫩語嬌嗔:「你曉不曉得,璃兒好想好想你,想的心口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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