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自己不該有這種該殺千刀的綺想,但在血漬漸去而顯露出她白皙的肌膚時,曹曄的心仍然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尤其在她潔淨無瑕的皮膚上,淡淡地染上一層因高熱而引起了薄薄紅暈的情況下,他更是無法控制那股來自心底的悸動。
索性將那些全都髒掉了的衣裳都撤除,再將海棠赤裸的軀體用大幅的白綾包住,而後以厚重的毛氅裹住,把海棠抱起來,邁動著長長的腿朝另個阿甲已收拾妥當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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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著眉地盯著眼前仍是一臉睡眼惺忪的老管家,曹曄搔搔已然凌亂不堪的頭髮,對這個嗜酒如命的老頭子,他還真是束手無策。
「大王,小老兒我不懂你們吐番的什麼規矩,但這海棠姑娘傷得這麼重,如果再不請大夫來瞧瞧,恐怕會有性命之憂。」自顧自地斟著酒獨酌,老管家瞇成條縫的朝曹曄眨眨眼。
「既然那海棠姑娘是你康家所奉祀的海仙,何以她不能救她自己?她不是神仙嗎?」佇立在曹曄身後的巴焱,鼻孔噴出幾聲悶哼,冷冷地瞅著老管家說道。
「咦,這海棠姑娘是神仙幻化人形,倘若這傷勢過重而香消玉殞,那可就不妙啊!試問要是惹惱了海龍王,他降下災禍來,這不只你們吐番受殃,連我康家恐怕也難以倖免,所以,小老兒才會再三懇求大王您三思啊!」湊近曹曄,老管家面容上閃過一絲絲混有擔心和遲疑之色。
站起來在艙房中來回踱步,曹曄心知這老管家所言不假,這海棠受創至今已五天了,這五天來她時而發燒,時而冷顫連連,即使是灌以吐番宮廷中最珍貴的延年水,依然沒有效果,昏迷中只會發出無意義囈語的海棠,正如失水鮮花般急速地枯萎著,令每天不時守在她身邊的曹曄,為之心疼不已。
「依老人家的看法呢?」或許真如這老管家所說的,南人和北人體質有異,所以這在土蕃被視為還魂湯的延年水,對嬌弱的海棠絲毫起不了作用。
更重要的是——這可能會關係到吐番的命運——目前最迫切的便是找到那座全吐番希望所繫的金銀島,假若因為海棠病篤,得罪掌理海權的龍王神君,後果不堪設想!
「大王,我在京城之中曾聽聞這冷菩薩木紫嫣將到北方行醫,木姑娘雖是女流之輩,但醫術精湛,她的父親木兆垠本是天下第一醫仙,後來不知為何原因退隱,不再為人醫病,但木姑娘承繼衣缽,醫術不相上下。」
「老人家的意思是請這木姑娘來醫治海棠?」
眉毛吊得半天高,老管家頓了頓才接下去說道:「大王,這木姑娘個性冷峻固執,從不知笑為何物,對她所不願醫治之人,如貪官污吏、罪無可澶的江洋大盜之類,即便以死相脅,她亦不為所動。」
「喲,這女人真甚多鬼規矩的!大王,請大王下旨,由我巴焱帶些精選的弟兄,我們將那什麼冷菩薩給捉到這凌苔號上來,我就不相信她一個姑娘家,能有多少能耐,非教她醫好這海棠姑娘不可!」摩拳擦掌地說著,巴焱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地嚷嚷道。
「巴焱,這人各有習性皆不相同,咱們既是有求於人,自是不可怠慢。」低頭沉思了半晌之後,曹曄轉向一直微笑地佇立身側的巴淼。「巴淼,現在距咱們最近的港口是何處?」
俐落地將海圖攤置在曹曄面前,巴淼笑吟吟地指著那一個個奇怪的符號,還有以各色仔細勾繪出的航路。
「大王,現在凌苔號的位置在此,繼續往北方航行。過了這河口後,大唐的海驛就少了,倘若要由這附近泊岸的話,倒不如再前進的三十公里,進入突厥領地,現今突厥亦是內戰未休,我們的人加以易裝,可輕易地由此混入大唐邊關。」手指往圖上方移動,巴淼突然正色起來。
巴淼的話才停歇,那廂的老管家已兀自地拍起手來。
「妙極妙極!巴三將軍果是智謀足比諸葛孔明,如此一來,進可攻退可守,待醫治好海棠姑娘,咱們便都可以回家矣!」捻著沾滿酒氣的鬍鬚,老管家直點頭地說。
老管家的話使得戍衛於門口及散立在曹曄附近的吐番兵士們,都油然地生出思鄉之情,每個人面容上都浮現了各種渴望或思慕的情緒。
被老管家的話勾動出心裡最深切的期望,曹曄微微一頜首,但望向老管家的眼神卻逐漸銳利了起來。尤其在老管家接連提出,要令那些康家水手和船工們,全都暫時鬆弛警戒,放他們上陸地去採辦必需品的提議後,曹曄眼眸一轉,巴鑫立即趨上前去攙扶著老管家。
「老人家所言甚是,這麼著,自吐番帶出來的胭脂紅也存量不多了,為老人家著想,就由老人家領些船工們上岸採購些柴米油鹽肉蔬瓜果,免得日後航行無處補給。」
親切地將老管家交給在門口的侍衛後,巴鑫面色凝重地折了回來。「大王,這老管家語意閃躲,昨天奴婢無意間發現他們似乎有某種奇特暗語用以聯絡,但百思之餘仍找不出破解之道。」
「我明白了,這也就是何以我要應允他所提之事。這些日子以來,我發現這些人未曾有過丁點兒驚慌,雖然是以強悍頑抗出名的康家船隊,但這受俘於異族總是異象,驚惶失措在所難免,此為人之常情。觀諸這凌苔號上的眾人,卻是恍若無事,只是做著本分之責,不曾有過騷動。若非這外傳康家船隊民心之悍有所訛誤,便是另有文章!」微微推開窗,曹曄示意巴家兄弟和他一起望向外頭,在沒有吐番士兵看守下,仍三三兩兩閒聊著補漁網的船工。
「大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