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司寇飛煙垂下頭。「他掉下懸崖了……」
「哪個懸崖?」香香屏息。
「峨嵋金頂……」他說著,腦中盤算著如何阻攔香香去找段惜鈺。
「峨眉山的金頂。」香香面色微變,神情卻鎮定。
她認識的幾位前輩,好像就住在那附近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斜陽夕照,庭院落花無數,眾人圍在段惜鈺身旁等著看他拆掉紗布後,臉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的臉好了!」讚歎聲四起,還不忘表揚某人。「你的手藝不錯!」
「手藝是形容廚師的吧?我這叫醫術!」治好段惜鈺的人不滿叫道。
這幾句話讓段惜鈺曉得自己的容貌恢復了,不由綻開笑容。
驚艷的目光立時全聚集在他臉上。
「本就是個秋水為神、玉為骨的美人,現在還原你的臉,又是面如芙蓉、眉如柳了。」 一手抬起段惜鈺的下頷,司徒邊讚歎。「真是漂亮極了!」
「前輩,男人不計較這些的……」
「你聽聽自己的話,越說越心虛!不計較外表?那你為何在治療之前不敢照鏡子?」
「我……」段惜鈺啞然,接過司徒遞來的六角稜鏡,鏡子映出他無瑕的容顏。「全恢復了!」
「你的精神也好多了,陪我下盤棋吧!」司徒取過棋盤、拂開塵埃。
片刻過去,黑子白子逐漸佈滿盤面,戰況逐漸激烈。
「你的棋路……」司徒仔細觀察段惜鈺的佈局。「顧慮太多,總是先將我所能想到的路都封住……不夠灑脫,與你的為人一致。」
「前輩……」段惜鈺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這樣就行了!」司徒停手道:「我已知道結果。你的傷已痊癒,未來有何打算?,」
段惜鈺眼神幽深,一張信箋遞到他眼前。
「拿去。」司徒交出香香送來的信。
段惜鈺一震,緊張的瀏覽信紙。「她知道我在這?」
「她認識不少人。」司徒瞟向遠方那群人,個個都與香香有或深或淺的交情。
段惜鈺失笑,眼望天色。「原以為,我住的太湖已是世間最美的地方了-沙鷗、孤島、漁帆、落日、霞光、月色,無一不動人心弦。」
「峨眉山的美,與太湖不同。」
「是的。世上美麗的地方很多,但現在,讓何地方都比不上司寇家後山那片林地。」同賞流螢飛舞的夜,她令他心酸又迷醉的笑容。
「前輩,喜愛一人,心會痛嗎?」
「喜歡她卻得不到她,或許會因此疼痛。」
「我愛段嫣然時是快樂的,一顆心縱然忽上忽下,卻不會痛……」等遇到了香香,他變得比孩童還脆弱。
「喜歡的人不同,感受亦不一樣。」
段惜鈺的視線離不開薄薄的信箋。「她真不開竅……」
他一直看著,眼眶泛紅。每個字看了四遍、五遍、六遍、七遍……都不厭倦。
「如果我帶她到峨眉山或太湖,和她一起分享這些美景,她是不是會笑得快樂一些?」不再讓他有心酸的感覺?
信上除了交代各位前輩找他、照應他外,還提起請他們說服他回心轉意……香香至今仍不肯放棄希望。
「你們在做什麼?」有人奪過段惜鈺手中的信箋。
司徒說:「他正問我該怎麼辦。」
那人皺眉,告訴段惜鈺。 「你躲在這煩惱有用處嗎?該怎麼做,是要自己決定的嘛!」
大嗓門引來別人,又一人搶過香香的信。「這小子成天窩在陰暗的角落,發呆似的一言不語,等他睡著了竟滿口不停的喊著香香、香香……」
眾人的調笑令段惜鈺臉皮微紅。聽別人提起她的名,他心裡有說不出的甜。
「段惜鈺。」司徒喚回他的注意。「即使你是笨蛋,也能學著逗你心愛的人開心,讓她歡喜。一天不成,你就學一個月;一月不成,你就學一年。一輩子下來,你所愛之人就算臨死前才真正開懷,你仍算成功。」
他的話勝過炎炎夏日裡的雷雨,平息了段惜鈺的煩躁。
「一輩子才快樂一次?我沒那麼笨吧?」
「你問我我哪知?去吧!將你心愛的人帶來,是誰不重要。」
旁人紛紛附和司徒的話。「對!不是香香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過得高高興興的,讓我們看見我們救了一個快樂的人,而不是半死不活、鬱悶陰沉的你!」
一雙手拉住正在嘮叨的人訓道:「你這話若給香香聽到了她會哭的!」
段惜鈺微笑,耳邊儘是眾人的勸告與交代。
「我替某人問你一個問題。」司徒開口,神情沉重。「倘若你快要死去,此刻你最想做什麼?」
段惜鈺茫然,全身顫動。 「我想要她高高興興的,不再傷心。」他還想再看她一眼,不要在生命終結之前才後悔沒把她看仔細。
假如今天就死去,此刻他要記住她最燦爛的笑容,好帶入黃泉,就算魂飛魄散也不忘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春花開了,金陵的春色柔媚如初識情愛的少女,風一吹,她便婀娜起舞,誘惑人心。
附近的住戶悄悄探出頭,打量著佇立在司寇家門前的青衫男子。司寇家門戶緊閉,站滿了護衛,表明不讓青衫男子進門,連敲門都不許。
兩三天了,青衫男子經常在門外徘徊,始終不得而入。
「你倒有毅力──」大門忽然開啟,走出來的是滿臉陰沉的司寇飛煙。 「你的臉真的好了?」
他睨著青衫男子──他最討厭的段惜鈺。儘管早知此人容貌恢復,但親眼看見仍免不了訝異。
「請允許我再見香香一面,」段惜鈺有禮要求。「我帶來峨眉山的落葉,不知能否交換一朵金陵的春花?」
「少咬文嚼字!當初她想見你,你為何一直逃避?」
「對不起,我……」
「我不想聽你發表感想,更不願她見你。」司寇飛煙打斷他的話。 「你有本事就讓她自己出來,否則,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