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可憐的妹妹永遠沒有這個機會。
「哇!我就知道表哥對我最好了。」殷書蓮開心地歡呼。
她要的不只這樣而已,這是第一步,日後她還要成為鍾徹的妻,成為他這輩子最鍾愛的女人。
***
童水葉到街上買大白菜,不意卻看見了鍾徹,而且不是一個人,身邊帶著殷書蓮。
他的樣子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盛氣凌人,如同往常一般器字不凡,可神情裡卻多了一抹溫柔,對著殷書蓮露出的笑容好燦爛。
沉著冷靜、卓爾不群,教每個見到他的女人心生愛慕。
她只想躲起來,不願與他打照面,怕又要被他無情地譏誚。
可說時遲那時快,她還來不及閃躲,殷書蓮已經眼尖地看見她了,大聲地喚著她的名,她知道殷書蓮是故意要看她出糗。
誰都看得出來鍾徹有多恨她。
「這麼巧,還以為採買大白菜這種小事你會交給毛毛、冬青他們來辦,真是辛苦了。」殷書蓮用一種示威的目光直盯著童水葉。
「我橫豎沒事,跑跑市集也是打發時間的法子之一。」
鍾徹一直瞅著她,瞧得她心裡發毛,也許普通女人被他這麼一瞧,會覺得自己幸福得要飛上天去了,可她並不。
「阿徹表哥,你去水葉軒吃過涮羊肉了嗎?」
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鍾徹面無表情地道:「進去過,但沒吃半塊羊肉。」
「對了,阿徹表哥討厭羊膻味,我也討厭極了,真不知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將它視為人間美味呢?有時我經過水葉軒,那一股羊膻味傳來,得要捏著鼻子才有辦法通過呢。沒法子,真的很臭!」
「友凡也是天天往水葉軒報到。」
殷書蓮掩嘴一笑,「更有趣的是,姨丈明明不喜歡吃羊肉,卻勉強自己天天吃,水葉,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你猜不猜得到?」
童水葉聳聳肩,「猜不到。」隨即尷尬地越過他們,往白菜攤子走去。
耳邊聽見鍾徹說道:「書蓮,你知道我爹為什麼會轉性愛吃羊肉嗎?」
「聽說就是為了童水葉,是不是真的?」
童水葉指住耳朵,快步往前走,不想再聽到任河更難堪的話語,她已經夠傷心了,再也承受不了其他。
白菜販子尤大叔見她臉色蒼白,關心地問道:「聽說你病了,好一些沒有?」
「好多了。」她朝尤大叔虛弱的一笑。
水葉軒是尤大叔的老顧客,每年在他這裡買了不知幾百斤的大白菜,讓尤大叔生意一月好過一月,尤大叔對她是滿心感激,沒有水葉軒,就沒有他新蓋的房子。
「要為你立牌坊的事進行得如何?」這件事尤大叔舉雙手雙腳贊成。
「哪有什麼牌坊的事?全是誤傳,街坊的一番好意水葉心領了。」
提及牌坊的事就讓她心底沒來由的沉重起來。
「沒有牌坊?怎麼會呢?」尤大叔蹙了下眉。
「我還年輕,這個時候替我立牌坊會折我壽的,我知道大家是為了我好,是疼惜我,可與牌坊相比,我寧願多活幾年。」童水葉委婉道來。
「原來是這樣,會折壽那就不好了,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大叔人好,心地單純,自然不忍心兒童水葉這麼水靈靈的一個女孩子紅顏薄命。
「所以還請尤大叔替我向各位街坊解釋,先別急著替我立什麼牌坊。」
「好、好、好,這有什麼問題,我跟大家說去。想想也是,姑娘年紀這麼輕, 活得好好的立什麼牌坊,怪不得姑娘生了一場大病。」尤大叔喟然歎道。
童水葉道了謝後向他告辭。
這裡的人都待她極好,好到她再痛苦都捨不得拋棄自己的生命,一死了之。
這是苟且偷生啊!她悲歎著。
***
將軍府
「老爺子,你就不能行行好嗎?」羅銀花拔尖了嗓門,哀求丈夫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在這件事上我絕不會讓步。」鍾行固執地說道。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不光是這件事你不讓步,有哪一件事你讓步的?你就不怕會傷了我的心嗎?」
鍾行冷笑,「世上就只有你才會傷心嗎?」
「什麼意思?」羅銀花不知問了多少次,鍾行總是話說一半,不說全盤,她霧裡看花看得好辛苦。
「你自己心裡明白。」
又來了!總是這樣,她根本猜不透。
「我明白什麼來著?你不說清楚我哪裡會明白?你不要太過分,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受不了你這樣對待的。」她想大吼。
「我讓徹兒娶水葉有什麼不對?」他自認一點兒錯也沒有。
「童水葉是掃把星,不能進鍾家門。」她只有這點堅持。
可鍾行是一家之主,婦人之見壓根兒不會採納,「不可能!我定下的親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好殘忍!」羅銀花大叫。
「徹兒不娶水葉才叫殘忍。」他不在乎她的鬼吼鬼叫,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恨童水葉,還要她做我的媳婦!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心裡打的如意算盤,鍾行,你這個衣冠禽獸!」她指著自己的丈夫破口大罵。
這八年來,他們經歷無數次的叫罵,夫妻之間的情分早已越罵越薄了。
「你恨水葉,可我不恨她,我一定要徹兒娶她為妻。」鍾行再度陳述自己的決心,而且是以一種非常強硬的態度。
「鍾行,事實上是你自己想娶童水葉吧!」羅銀花一氣之下,把自己心裡的疙瘩全說了出來。她原本也不想說,是他逼她的。
聞言,鍾行臉色立時大變,怒道:「老太婆,你說的是什麼鬼話!這種話出於你這個名門閨秀之口,你難道不知羞嗎?」
羅銀花哪還忍得下這口氣?撲向丈夫,掄起拳頭又是打又是捶的,活像頭母獅子。
這一幕正好被走進小抱廳的鍾徹看見,他忙不迭地上前拉開母親。
「娘,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不好看。」
鍾行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看也不看妻子一眼,逕自往書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