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相信只要有緣,你們必會再見面。」
念築淡淡笑道:「謝謝妳『雞婆』的安慰,雖然它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儘管表面上她裝作若無其事,然而平靜的心湖卻因昶萱的一席話而掀起了驚濤駭浪。
*** *** ***
「該死!」凌孟樵忿忿地搥著方向盤。
距離小嵐放學的時間已過了一個小時,而這條該死的道路卻仍然塞車塞得水洩不通。
怎麼辦?小嵐一定等的很心急。「拜託,千萬別發生什麼意外,小嵐呀,乖乖等我,千萬別亂跑。」他在心底擔憂的禱告。
當他行色匆匆的趕到晴芳國小時,尚未釐清頭緒便被一名迎面而來的年輕女子罵得體無完膚。
「韓先生,你不覺得現在的時間『太早』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在這裡等了你將近兩個小時?你真是個粗心大意的父親。萬一小嵐發生了什麼意外,你這輩子良心會安嗎?你怎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女子忽然止住了,她錯愕地望著他略含笑意的雙眸。
凌孟樵饒富趣意地盯著眼前這位嬌俏明媚的女子,似乎頗享受她的指責。
起初他也被突如其來的指責搞得一頭霧水,但須臾他便省悟過來了,原來眼前這位女子將他誤以為是小嵐的父親,由那句「韓先生」便可得知了。
但他似乎並無解釋的動機,只是興味盎然地瞅著她。「就這樣?請繼續啊!」
楚羽寒被他瞧得雙頰緋紅,但她不允許自己怯懦退縮,於是她再度昂起下巴嚴厲的指責:「你居然一點羞愧的感覺也沒有,你是我見過最沒有責任感的父親,不管有什麼理由,我不能諒解將小嵐獨自一人丟在這裡的行徑,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某個見財起心的歹徒將她擄走了,或是發生什麼意外的話該怎麼辦?你這個無知、庸俗、自大又傲慢的傢伙接下來是不是準備要說公事忙走不開?還是忘了帶表?或者被客戶纏住了?還是車子拋錨?更或者──塞車?」她滿臉怒霞地瞅著他,眼中閃著兩朵美麗的怒焰。
孟樵似笑非笑地答道:「很遺憾的,正是塞車。」
楚羽寒誇張的一笑。「哈,老套!我以為你會有新鮮一點的說訶。小嵐有你這樣的父親真是不幸。」
孟樵則仍是一貫的灑脫孤傲,他審視她良久才不疾不徐地說道:「妳不覺得你應該再確定一下我是不是小嵐的父親?」
羽寒臉色驟變。「什麼意思?」
「凌叔叔,你來接我啦!」坐在花圃旁的韓芷嵐一看見孟樵便蹦蹦跳跳的衝出門口直奔他身邊。
「小嵐,」羽寒失控衝到小嵐面前,蹲下身抓住她的手問:「妳剛才叫他什麼?」
「凌叔叔啊,我一直都是這樣叫他的。」小嵐天真地答道。
羽寒一聽,紅霞立即染滿雙頰,她囁嚅地說道:「妳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似笑非笑的撇撇唇。「妳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嗎?」
「我……不是故意的。」她羞紅著臉低下頭。
「是啊,不是故意把我罵得狼狽淒慘,也不是故意讓我連一句『對不起』都聽不到。」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對不起?」她被他瞧得頗不自在,有種無所遁形的壓迫感,於是她再度昂首瞪視他,怒氣沖沖地說道:「雖然你不是小嵐的父親,但你確實讓她在這裡眼巴巴的等著你,也害我陪她等了你兩個小時,你確實是不可原諒。」
「妳陪了她兩個小時?」孟樵不解地望著她。
小嵐搶先在羽寒之前答道:「是啊,楚老師在這裡陪了我兩個小時。放學的時候楚老師看我媽媽沒來接我就說要陪我等媽媽,結果等了好久你才來。」
孟樵望著她小巧的臉蛋,愧疚頓時溢滿胸膛。他蹲下身對小嵐柔聲說道:「對不起,凌叔叔半路上塞車,所以趕不過來,害妳等那麼久,我……」
小嵐猛力地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沒關係,小嵐不怪叔叔,反正叔叔又不是故意的,可是楚老師好可憐喲!她陪我在這裡被蚊子叮,而且也還沒吃飯。」
孟樵望了望小嵐,又抬頭望向羽寒說道:「小姐,妳還沒吃晚餐吧?不如一起進餐,如何?」
羽寒立刻搖頭婉拒。「不用,我……」
「好啦,楚老師,小嵐好想和妳一起吃晚餐,好不好,楚老師?」小嵐仰著無邪的小臉蛋期盼地望著她。
「小姐,妳就答應吧,難道你打算讓我良心難安,愧疚得失眠一整夜?」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她淡淡地說。
孟樵翻了個白眼。「妳忍心讓小嵐失望?」
「我……」望著小嵐滿含期盼的雙眸,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好吧,看在小嵐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嘍!」
勉為其難?孟樵在心中重複著,不禁搖頭苦笑。
天曉得有多少女人排著隊等候他的宣召,而她居然說勉為其難?
乍見她開始,她便給他太多的新奇感受,當她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時,那股清新自然的朝氣令他為之眩目,渾然天成的明媚氣息著實震懾了他。她是如此自然而不矯情,令人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幾分鐘前,她還毫不留情的臭罵他,得知他並非小嵐的父親時,又羞赧的像個小女人般手足無措;當她「勉強」答應陪他共進晚餐時,又像個頑皮慧黠的小女孩般嬌俏可人;而今她在他車上對小嵐細語呢喃,目光溫柔醉人,猶如一位盡職的小母親般疼溺她的小孩,散發著層層的母性光輝。
噢!她真是個具有多重風貌,奇特又耐人尋味的女子。
*** *** ***
「到了,下車吧!」孟樵將車子停好後,便領著她們走進一家情調優雅的西餐廳。
坐定後,他目光定定的鎖在她臉上,從容地說道:「小姐,妳總不希望我就一直這樣稱呼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