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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人會改變。」

  「那個人不會是我。」他要她的身體、要她的心,卻不要有她的婚姻,原因雖矛盾,卻簡單得不合理——他不信任她和她的愛情。

  小書不管,她的心一下一下,敲響著愛他、愛他、愛他,他的心,恨意逐漸遠離。

  夏風在菩提樹梢刮起舞序,翻飛的心,跳躍美麗,愛情在滿是星子的墾丁夜空裡,閃耀激情……

  第五章

  小書的快樂總在菩提樹下進行。

  他為她種下菩提、他在菩提樹下吻她,認真細數,他給的幸福少之又少,但她為自己製作的心型葉網,一遍遍將幸福複製到無限多,小書在自己複製的愛情裡悠遊快意。

  牧場中,沒人懂她,為小書好的人全規勸她,明明是一場可以預見結局的悲劇,她怎能期待喜劇收場。

  可是她的固執和韌性,要自己站到戲棚下,日復一日,守著、等著,直到自己站上戲台,唱和起他的人生戲曲,她相信兩人的曲中有高潮迭起、有車福美麗。

  小書捧住滿盒子曬乾的菩提葉脈,蹲在屋簷下,輕輕地為它們染上色彩,紅的、紫的、黃的、藍的,繽紛的顏色、繽紛的愛情。

  她花了整整一下午,將所有葉脈染上色,貼在房間牆上,加上灰褐色樹幹,她在自己房裡種下另一棵菩提。

  往後,在每個星子璀璨的夜裡,她靠著牆,倚在樹幹下,幻想著自己的幸福美麗。

  「小書,要不要去逛夜市?」

  小題在門外敲叩,打開門,小書搖頭,臉上帶著迷濛笑意。

  「對不起,我要畫圖。」

  「又畫圖?多無聊!走吧,我們一群人很有意思吶!大哥也要去。」

  他……要去?小書看看小題身後的人。是小題纏的吧!心微微動盪,也許……拾眸,對上冠耘的冷冷雙瞳,他不希望她去吧?

  「我說過,她有事情要忙。」冠耘一出口,小書更加明白他的意向。

  「是啊,我想趁著假期把圖畫完成。」小書解釋。

  「掃興,我們走啦!」拉起幼幼、渟渟,小題往外走。

  「妳不想去?」冠耘留在隊伍最後面,沒跟上去。

  「你希望我去?」她不這麼認為,除非她察顏觀色的能力減弱。

  「我是不希望妳去,我不想讓別人有錯誤認定。」

  「我知道。」點點頭,她願意順遂他所有心意。

  「很好,早點休息。」

  他說早點休息,她可不可以將這句話當作關心?搗住胸口,她為他的「關心」雀躍不已。

  轉身,小書注視牆面,菩提樹下,一男一女並肩背影,微微倚靠,她的長髮披在他背上,就這樣子,她要靠著他一生一世,要與他相扶相攜。

  拿起畫筆,在遠方勾勒一輪夕陽,她要用最光燦的顏料妝點她的愛情。

  「黃色……沒了……」

  沒有多想,小書穿上外套,背上小包包。

  一路上,她唱歌,軟軟的聲音盡散夜空。幾盞昏黃路燈與明月相輝映,偶爾,觀光客的轎車經過,帶起一點光亮。這段路不難走,但入了夜,人便少了,小書不害怕,心中有一堵寬闊肩膀,在護衛她。

  唱了一曲又一曲,她走了半個小時上街,買下顏料,往回家方向走。

  想他、想他,她專心想他……未眠幽人呵,道不盡相思情愫……

  一輛摩托車在她身後急駛,小書沒回頭,這不是牧場裡的人,牧場裡的人來來回回多半開車,若不是她沒駕照,她也可以自由駕駛公用的小貨車、汽車。

  機車車燈將她的影子烙在柏油路面,由長而短,在接近她身旁時,倏地,一股強大力量拉扯她——

  狠狠的,小書被摔在路邊草叢間,當她意識到搶劫時,一陣暈眩將她拉入黑暗,車燈由近而遠,迅速離開無人小路。

  迷迷濛濛醒來,小書不曉得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撐起上半身,只覺得全身疼痛,還好沒大傷口,只有些許擦傷,算得上幸運了。勉強抬起手腕,表面摔碎了,指針卻還在走。

  三點?是半夜三點嗎?她不確定,確定的是她必須快快回到牧場裡。

  小書每走一步都是痛,她成了用聲音換取雙腿的美人魚,一心一意掛記著的,是快點回到牧場,回到她的王子身邊。

  終於在氣喘吁吁之後,她看到牧場大門,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回走動,在看見她時,高提的怒氣放鬆。

  終於回來了!夜半三點,了不起,這時候還敢回來,反正都三點了,為什麼不乾脆等到天亮?因為她想繼續在他面前扮可憐,讓他誤以為她和文沛鈴不同?因為她的假面具不想被拆穿,想繼續蒙騙所有人,她是乖女孩?

  算了,江山改易、本性移難,她身上流著什麼樣的血液,別人不記得,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妳認為,我該向妳說晚安還是早安?」他冷笑。

  是他!?他在擔心她嗎?

  心跳加速,小書小跑步直往前衝,她渴望衝進他懷裡,訴說恐懼委屈,但是突然間,眼前一陣黑暗,她猛地止下腳步,眨眼、揉眼,看不見……她看不見他?

  躲在衣櫃裡的經驗回來了,屬於死亡的氣息圍繞,母親臨死前的不甘心,男人猥褻的笑聲……

  她驚喘、她無助、她陷在恐懼中掙扎、她爬不出去了呀!張口,喊不出聲,她是極端害怕黑暗的人呀!

  她站在那裡不肯再往前,是心虛吧!

  她的衣衫凌亂、面容狼狽,出門去做什麼違心事情,還需猜測嗎?

  她說要留在在房裡畫畫,卻偷偷獨自出門,如果光明正大,為什麼沒找人載她、沒告訴林媽媽?如果問心無愧,為什麼看見他,不敢進門?

  她去哪裡?她能去哪裡?齷齪的念頭在他心問閃過。沒錯,她去應付別的男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合理借口能解釋她的狼狽。

  大步向前,冠耘站到她面前。

  她知道他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居然看不見他!居然呵……兩手伸出,碰上他的衣角,大步,顧不得他的叮囑,她執意投入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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