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其中一條,找了塊平坦之處鋪上,然後走回她身邊。
「我抱你起來,你忍著點。」
見她動彈不得的痛苦樣,他小心翼翼的打橫將她抱起,然後再將她輕放在棉被之上。
他再取下她的包袱充當枕頭。
「管姑娘,我幫你推拿,多少可以減輕疼痛。」他雖是習武之人,自我療傷他還勉強可為之,但要幫她療傷,他卻怕會將她的傷勢愈弄愈糟,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推拿筋骨,讓她舒服些。
「會痛嗎?」她含著淚,緊張兮兮。
他溫柔的安撫:「會有一點痛,你忍耐點。」
「不要,我最怕痛了,像現在,我只要不動就不痛了,你讓我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乖,這樣只會更糟,相信我,我的手勁會很輕,盡量不要讓你感到痛。」她這樣的孩子心性,怎麼去趙家做當家主母?想到這,他不自覺又煩了心。
她感覺得到他勉強的笑容裡有著擔憂,為了這份察覺不出來的感動,她點了頭。 .
「冷御風,你小心點,別弄疼了我。」就算他的話柔到可以把她的心酥掉,她還是很害怕。
他坐在她身側,讓她對著他側躺。
「前一趟鏢,我幫官府押送賑災的糧食到揚州。」他的右掌貼上了她的脊椎骨,「途中遇到一群山賊來打劫。」
「山賊?」她的眼睛一亮,那只有在奴僕們口中才能聽見的事。「那你怎麼辦?」
「山賊有十來個,每個都威武勇壯,一抬手就能舉起一個官兵。」掌心緩緩移動揉搓著。
「那糧食被搶了嗎?有官兵被抓嗎?」她雖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音調,還是讓她好奇。
雖隔著衣裳,他還是能感覺她腰骨間過於緊繃的肌肉,那是拉傷的症候,他微微運功,將熱氣逼於掌心中。
「嗯……」她嘴裡逸出叫聲,從腰間傳來的疼痛讓她有點忍受不了。
「放輕鬆點,沒事的。」怕弄疼她,他力道又放輕了些。
「後來呢?」她對這種江湖奇聞最有興趣了。
「後來呀,我怕山賊不小心傷了官爺,只好讓山賊將糧車搶走。」兩掌的拇指在她腰際畫著圈圈,再下去已屬她較隱私之處,他不敢再往下。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能夠讓山賊得逞?那些等著糧食的災民,不就沒飯可以吃了,他們會餓死的!」她口氣沖了起來,完全忘了有人在幫他療傷。
「別緊張,我和劍晨故意引開山賊,是怕傷及無辜,況且有官爺在場也礙事,等到山賊到了無人之處,我和劍晨……」十指點點移動,幸好沒斷了骨頭,只是傷了筋脈。
「怎麼了?快說呀!難不成,你和狄劍晨偷偷把山賊給全殺了?」不是她想像力豐富,惡人最後都有惡報呀!
「我從不殺人。」手掌的熱氣以脊椎為中線,向兩旁揉推。
「那你真的放任山賊為所欲為?」她急了。
「我和劍晨把山賊引到一處無人的山坡,然後施放了迷魂煙,不久山賊就一個一個昏迷倒地,糧車輕而易舉的就又回到我手中。」手心換手背的點壓,緊繃的肌肉明顯的放鬆。
「你不是堂堂的大俠嗎?竟然使用這種下三濫招數!」她嗤的一聲笑。
「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大俠。」掌心緩緩收了力道。
「那你是什麼?」舒服的感覺從腰間傳來,錐心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好了!有沒有比較舒服些?」他起身,從包袱裡拿出用葉子包裹著的百葉糕和燒子餅。
她這才知道,他剛剛口中的故事,竟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多了!」抬眼看著他的身影,腰背還殘存著他指腹的暖意,他為何總是在無意問流露出看不見的溫柔?
他又在她身側坐下,「我扶你起來吃點東西。」
他單手將她上半身抬起,然後將她的背靠在自己胸膛上,以自己的脖子當枕頭,將她的頭安置在頸項間。
「這樣可以嗎?會不會不舒服?」她的身子又軟又輕,這樣的軟香玉體,卻不是他能遐想的。
她垂低著眸,搖了頭。
靠在他懷裡,她羞澀的紅了臉。
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雖然是為了她的傷勢,但他不怕她想入非非嗎?
她接過他手裡的百葉糕,靠在他的心窩處,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山澗溪水潺潺,也掩不住她狂亂的心跳聲,若再不說說話,她怕他會聽到她心兒怦怦跳的響聲。
「你不吃嗎?」她側首一問,才發現他的俊臉就近在咫尺,連忙又低下頭。
啊!這下不只臉紅心跳,還將百葉糕掉到地上。
聞著她沁心的香味,將她的嬌態全收入眼底,這樣的貼身親密連他都快要無法自持。
所有堅持的理智都因為她的受傷,而差點蕩然無存。
他又拿出燒子餅,「等你吃飽了,我再吃。」
山風徐徐,他壓下滿腹的慾火,說得氣定神閒。他不該對她有任何奢望,她是趙群未過門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一切的一切,都不該有任何變數。
第六章
夜晚來臨前,他在山澗邊升起了大火,原本要走近路到銅林縣的,沒料到適得其反。依她的傷勢,沒有三五天的休息復原,根本無法再騎馬,更別說讓她翻山越嶺的走山路了。
他利用隨身的短劍,在溪裡捕捉新鮮肥美的魚,並在大火上架起了架子,將魚燒烤成香噴噴的美味。
經過一下午的休息,忍著腰間的不適,她已經能獨自坐起。
看著他俐落的身手在水裡上上下下,雖沒看過他與人過招,不過憑他在滑不溜丟的石頭上飛來飛去,她相信他的武功應該不錯。
他將串起的烤魚送到她眼前,並叮嚀:「小心燙。」
她接過手,嘗了一口,眼前的烤魚,比她吃過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還要鮮美。
寂靜的大地,火光飄搖,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垂首吃魚,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揚著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