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過鏢嗎?」在她將一隻烤魚吃下肚子後,突然問。
他愣了一下,看著閃閃火苗,「沒有。我是生意人,不會做賠錢生意。」
他說得極冷淡,之前她恍惚看見的柔情彷彿不曾存在過。
「我會不會讓你破例?」明知問了會傷心,她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問。
「不會。」他說得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可是痛苦卻是由喉頭慢慢滾進心窩處,想吞,吞不下,想吐,又吐不出。
吃進去的烤魚變得腥味重重,明知不該有任何的冀望,偏偏要來嘗試那種難堪。
「我想睡了。」坐起來容易,這會要躺下又扯痛了她腰骨連接大腿之處。
她秀眉打上無數個結,卻咬牙不讓自己叫出來。她慢慢的想要躺下,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她身側,右手扶在她背下,想助她一臂之力。
「你走開,別管我!」她掙扎著,因著情緒上的委屈,伸手就想推開他扶住自己的手。
「別這樣,你別亂動,好不容易才好些的傷,別又弄疼了。」他看著心疼,她怎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她已經痛得七葷八素,誰要他來假好心!「你幫我療傷是因為怕我耽誤了你的行程,對吧?」
他的手一僵!不是的,可這紛紛擾擾又怎說得清楚呢?
他不顧她的抗議,怕她傷了自己,只好將她順勢緊緊擁入懷中。
「別這樣,你何苦呢?」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她還真的很愛哭。這幾天下來,不知她已掉過幾次淚了。每次看,一次比一次都要揪心。
「別哭了。」他一貫柔和的拍撫著。
看似獨立活潑,其實孩子心性重,脾氣倔強得很,受不了委屈時,就以淚水來發洩,他疼惜著,卻有萬般無奈。
「我不要我的傷好,你乾脆讓我死了算了!這樣我就可以不用到趙家,不用去成那個莫名其妙的親!」她大叫,要不是他緊緊抱著她,恐怕她又要弄傷自己了。
他平時的冷靜睿智在面對她的哭鬧時,一點都不管用。
他著急的說:「別說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也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你要先把自己的傷照顧好。」
「轉圜?你別騙我了,我知道我非嫁給趙群不可,可是我不甘心呀!」無論趙群是好是壞,對她來說都只是個陌生人。
他幽幽歎著氣,「別生氣了,好嗎?」多說什麼都是無意義的,他還是幫不了她。
聽到他這句看似安慰的話,她更加難受,一逕的哭,最後哭累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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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鳴,鳥叫。
美好一天的開始,她在他懷裡清醒過來。
枕著他的手臂,感覺他均勻的呼吸在她發頂吹拂著。昨夜她鬧了多久?她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將她擁得緊緊,歎息頻頻。
她動也不敢動,怕驚擾到他。這樣的親密,該是夫妻間才有的,她卻在大地之上、藍天之下,與他親密不可分。
偎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她靜下心來思考,其實要不要去趙家,他也是身不由己。如他所說的,他是個鏢客,必須忠人之事,就算能放她走,那又要他將火龍堂的名譽置於何地?
她不該強他所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不該再任性為之,爭鬧也無濟於事,就把握這最後的幾天,與他好好相處吧。
感覺到他的動靜,她連忙閉上眼睛。
他動了動有些發麻的手臂。固定一個姿勢從夜晚到天亮,即使他是練武之人也有些吃不消。
他知道她是醒著的,從她鼻間改變的氣息,他就能感受到。
看著她長長的眼睫覆眼,懷裡的她此刻是這樣的柔順。
輕輕縮回自己的手臂。他怎麼會抱著她睡了一整夜?幸好在這無人之處,否則他豈不是玷污了她閨女的名聲?
他起了身,懷裡頓時有著莫名的空虛。
他又撿來枯枝斷木投入火源,再弄了新鮮的烤魚。
這時,他看見她已經勉強坐起了身。
吃著烤魚的同時,他問:「還很疼嗎?」
「好多了!」她笑著,燦爛如艷陽下的花朵。
她很少笑,總是生氣的睞著他,現在的她,比陽光還耀眼,讓他失了魂忘了要眨眼。
他熱切的注視換來她的垂首,何時他的無情無緒變得會噬人了?
知道自己的失禮,他連忙收回目光。「等會我再幫你推揉,看來我們得在這裡休息個兩三天,等你傷勢好一點,才能再出發。」
「那總不能天天吃烤魚吧!」再吃下去她可要反胃了。
是他疏忽了。「我待會去採些野果、捉幾隻山雞或打幾隻野鳥,最好能抓到山豬,那我們這兩天就不愁吃的。」
「哇!」她的大眼閃動著,「我從來都沒打過獵,好想跟你一起去!」
「等你傷好了,我再帶你一起去。」他笑著給她承諾。
「一言為定!」她不再胡思亂想,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反正困在這山裡,只有她跟他,她就暫時忘掉煩人的一切,享受短暫的歡愉。
在他細心溫柔的推拿按摩下,她的腰傷一日好過一日。
夜裡他依舊當她的枕頭,只因為她撒嬌的說:
「沒有你在身邊,我根本嚇得不敢入眠,我膽子很小,你就陪著我一起睡,好嗎?」
他沒拒絕,笑著答應她。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反正都已經有了親密的接觸,他再要保持君子之風,也顯得太過矯情。
只要不想到火龍堂、不提到趙群,他便能隨心所欲。
直到她能夠站起來走動時,已經是第四日了。
「你答應過我,等我傷好了,要帶我一起去打獵。」她眼巴巴的望著他,像個等糖吃的小女孩。
「山路潮濕難行,你的傷才有些起色,別一不小心又受傷了。」他寵溺的拒絕。
「這次我會很小心的,絕對不會再跌倒。」
任何人都難拒絕她嬌媚的請求。
他笑說著:「今天,看能不能抓到野雞?」這兩天他獵來了兩隻野鳥和採了一些野果野草果腹,外加之前準備的乾糧,兩人倒也過得悠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