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帶我去了?」她燦笑。
「你得跟緊我,山裡隨時會有兇猛的老虎、獅子出現。」他骨扇一點,輕點她發頂。
「你別故意嚇我,這幾日我可是連只小白兔都沒見過。」她很懷疑這座山是不是除了他們兩人外,連一隻小動物也沒有?
「因為我從沒讓大火熄過,所有的動物跟我們一樣都很怕火。」
「難怪你要日夜燒著大火,難怪你要我隨時待在大火邊,片刻都不准離開。」她恍然大悟。
他執起她的手,「管姑娘,小心走。」
酥酥麻麻的觸感,流進了心頭。
她想起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看著他溫雅斯文的側臉,她心兒突然怦怦亂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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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看著滿天星海,她依舊躺在他懷裡背對著他;他知道她還沒有睡,於是淡淡的說:
「你的傷勢也復原得差不多了,明早我們就上路。」再怘擱下去,他怕自己會想與她在此山中共老。
終於要離開了嗎?為何她的心會這樣的痛?
這裡的雲、這裡的風、這裡的大樹、這裡的溪流,她還沒來得及熟悉,她怎麼捨得呢?
「不能再多待兩天嗎?」她可憐兮兮的乞求。
「再耽擱下去,我怕劍晨會擔心。」其實他不是怕劍晨擔心,是怕耽誤她的婚期,愈拖愈久,他明白自己愈難自持。
感覺她的背隱隱在抽動,他知道她哭了。
離開他的懷抱,她沒預警的坐起,「我去梳洗一下。」不讓他看見她的淚,她急匆匆的跑開。
「小心,別摔倒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卻無法阻止她。
跑過火堆,來到山澗邊,這次她沒有跌倒。
坐在大石上,她掬起一把清水,往臉上潑。
淚水混著溪水,她想讓自己清醒點,不想讓他看見那沒用的淚水。
管紅月呀管紅月!要爭氣點,銅林縣非去不可,非嫁趙群不可,在這裡傷心流淚有何用呢?她氣自己的窩囊,不停的在心裡罵著自己。
她不會讓他為難的,至少她會幫他完成差事,讓自己平安到達趙家。
不知何時,他俏悄來到她身後,雙臂懷抱上她的纖腰,頭埋在她頸項間,貪戀著她的髮香。
天地靜止在他擁住她的那一刻,兩人都無法言語,只聽見心亂碎了一地的聲音。那是一道衝不破的藩牆,世俗的眼光、火龍堂的誠信、朋友的義氣,他們只能隔在牆的兩端,遙遙相望,觸也觸不到。
明知道,這種感情不會有結果,他生平第一次做了賠錢的生意,賠進了自己的心、賠進了自己的情。
以往都能冷眼看待男女情愛,為何這次無法抽身?
夏風、滿月,自此該形同陌路,不再牽絆,不再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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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趙家閃亮亮的匾額下,管紅月真想一走了之。要不是看在冷御風的份上,她絕不會走進趙家大門。
她被安置在一處安靜的院落中,與分別數日的芬芳重逢。
主僕倆相見歡,叨叨述說幾日分別的情景,唯與冷御風之間理不清的事,管紅月是隻字不提。
幾天來,朝朝暮暮的相處,這會他不在身邊,管紅月看著趙家內到處是大紅喜字、張燈結綵,而她卻像被大石頭壓住般,連連喘不過氣來。
由於新郎和新娘在還沒有成親前,不宜見面,否則會不吉利,所以趙群避開了管紅月和芬芳,單獨宴請了冷御風和狄劍晨。
主廳上,佳餚美酒,趙群為風塵僕僕的冷御風接風洗塵。
「冷二哥、狄大哥,一路辛苦了!」趙群持著酒杯豪邁的敬酒。
趙群和冷御風的交情緣於運送絲綢。
一趟趟從銅林縣運到大江南北的絲綢,都是靠火龍堂的護送,長年累月的合作下,雖說冷御風極少親自押標,但生意上的接洽,也促成了冷御風和趙群的好交情。
「好說!」冷御風和狄劍晨也執起酒杯一干。
趙群關切的問:「路上出了什麼事嗎?為何冷二哥會比狄大哥晚到數日?害得小弟早也等晚也等,就是等不到冷二哥到來。」
活潑好動的趙群,雖說與冷御風年紀相當,卻把他敬為大俠,對於他四處走鏢的悠遊日子非常欽羨,每次冷御風來趙家,趙群都非得纏著他說說走鏢上的趣事不可。
「管姑娘不小心跌倒,受了一點傷,所以才會耽擱行程。」提到她,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
「紅月她沒事吧?」趙群急得跳腳,絲毫沒有當家主人的威嚴樣。
「沒事了!」趙群的一聲紅月,令冷御風亂不是滋味,看著山珍海味,心裡卻想著她用過晚飯沒?
「沒事就好,不然再沒幾天就要成親,沒了新娘可不成。」趙群斯文中有種愛笑的調皮,與冷御風斯文中的淡漠,完全不同。
「我可是將管姑娘平安交到你手中,明天我就可以回長安交差了。」成親這兩個字血淋淋的刺著冷御風的心,他卻還得裝作不在意。
「冷二哥,這怎麼可以!這是趙家的大喜事,也是我生平頭一遭娶新娘,你就留下來喝杯喜酒,也好讓小弟我盡盡地主之誼。」趙群誠摯邀約。冷御風不只是生意上的交情,更是他認定的知心好友。
「既然趟兄弟都這麼說了,冷某就留下來叨擾了。」順著人情,冷御風是不好拒絕,但他內心卻交戰著,想留又不敢留。
酒過三巡,趙群突然想起什麼,問著身邊的貼身丫鬟,「如香,去一趟管姑娘那兒,看看管姑娘還有沒有缺什麼,也順便囑咐奴婢們要好好服侍管姑娘,別怠慢了。」
「爺,如香馬上去。」名喚如香的丫鬟恭謹的退出大廳。
不到一刻鐘,如香神色緊張的回到大廳。「爺……」她欲言又止。
「如香,說吧,冷二爺和狄爺不是別人。」
「爺,據服侍管姑娘的奴婢說,管姑娘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她把奴婢們準備的飯菜都原封不動的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