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柏烈旭苦笑掙脫熊學長的懷抱,畢竟今天氣溫高達三十二度C,他不想直的走進來,卻因為中暑橫著出去。「不過今天家聚能不能別算我一份,我跟朋友約好一起去吃飯。」
「那簡單,一起去就行了。」
「不用了,」梁雨萍急忙推辭,不習慣跟不熟的人同桌吃飯。「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但是妳--」
「我沒關係,想請我吃飯隨時都可以。」
真的可以嗎?柏烈旭細細端詳她的臉。
是他看錯嗎?總覺得她表情透露出一點失望。
而那小小的失望,讓他非常在意。
「學長,我還是決定缺席。」
學長瞄瞄欣賞的美女。「喔,你這臭小子,還不承認人家是你女朋友!如果不是,你怎麼捨得放棄我們的家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行!學長成全你!」陽剛男不管他人臉色尷尬,自說自話的同時,急驚風地在擁擠的學生群間穿梭退場,踉踉蹌蹌。「愛情當道嘛,家聚隨時都可以辦--哎喲!不好意思撞到你!」停了下,大嗓門又起:「女朋友追來不易,要好好珍惜--抱歉!」接二連三,學長話頭一起還是難停,就算中間得夾雜不少踩撞陌生人的歉意。「相信我,其它人不會抗議的;就算有,我也會罩你--就這樣,如果今天有敲定下次家聚的時間我再通知你,拜拜……」千山學長單獨行,學弟不必相送。
「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柏烈旭極力解釋,無奈寶貝學長來去匆匆,猶如一陣風,連機會也不給。
她真的不是,至少目前不是。
「抱歉,」苦笑哪。「我那位學長有點無厘頭。」
梁雨萍早笑得直不起腰桿,弓背如蝦。
「你的學長……很有趣。」
「他很寶,也很夠義氣。」聽進她的笑,也任笑意染上眸,柏烈旭再度開口:「走吧,我的機車停在外面。」
兩人並肩而行,沿著「冤家路」走出校門。
「雨萍!」
一聲呼喚,攔住兩人的腳步。
梁雨萍看見叫住她的人,忍不住驚訝。「馮定邦?」
她的男--不,是前男友。
一大束鮮紅玫瑰在馮定邦走近她時,從他手上劃過半圓躺進她懷裡,無巧不巧壓住相較之下顯得單薄的香水百合。
「我承諾過,會來參加妳的畢業典禮。」
承諾……梁雨萍倏然想起考上大學那年,她對他提出的邀請。
當時,她很開心得到他的允諾,而今--
「來不來,都無所謂了。」她說。
「我做過許多承諾,也食言過不少次;至少,讓我實現一個。」
調整懷中的花束,梁雨萍點頭。「謝謝你。」
「不客氣。」生疏的響應讓馮定邦皺起眉頭,再看見她身邊的柏烈旭,不悅的感覺更加鮮明。「看來我不該出現,打擾兩位是嗎?」
「沒這回事。」她不希望他誤會。
「那麼,再問妳一次,回到我身邊,重新開始好嗎?」
「定邦,不要在今天拿這話題困擾我。」今天是值得開心的日子,她不想讓過去的事染上不愉快的陰影。「我很謝謝你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我跟她分手了。」馮定邦飛快打斷她,瞧見她捧花的手臂僵了下,確定她仍然在意,證實他的推敲。
他還有挽回她的機會。
「你--」馮定邦苗頭突然轉向柏烈旭。「我和雨萍有私人的事要談,請你離開。」
柏烈旭挺身,介入兩人之間。「我跟雨萍有約,是你妨礙我們。」
「吃飯慶祝嗎?」對於這個連續兩次都看見他待在她身邊的男孩,馮定邦明知對方比不上自己,卻無法抑制自己產生敵意。
男孩,也算是男人,只不過未臻成熟而已,而眼前這小鬼言行舉止間隱含的意味,已經讓他不能忽視。
「餐廳?還是--快餐店?」後者一出口,就看見小男生忿怒的表情。
他說中他痛處了是嗎?輕蔑的微笑冷不防噙在唇角,毫不掩飾。
經濟地位的高低就是實力差距的證明,關於這點,馮定邦很有自信。
「請你不要這麼說。」梁雨萍急忙阻止,他說得太過份了。
她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偏被馮定邦有意地打斷。
「我在妳最喜歡的餐廳訂了位子,走吧。」他刻意放慢語調,一字一字說清楚。「我記得妳最愛吃日本料理不是嗎?」
「我--」她擔心地看向柏烈旭。
「我想我先走了。」他說,表情顯得困躓且凝愁。「畢業是件值得到知名餐廳慶祝的事,我先走一步。」
經濟能力、社會地位的落差,是他無法否認的事實;眼下,除了退場,他不知道要怎麼迴避這個難堪的局面。
還是離開吧,比起快餐店,餐廳更適合她。
「烈旭!」見他欲走,梁雨萍想也不想,直覺扯住衣角想要留人。
微慌的心思清楚寫在她臉上。
須臾,她深呼吸換口氣,設法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等我一下,就一下。」她說。
這要求讓他感到訝異,他知道她感情放得有多深、割捨得有多難,甚至到現在還無法忘懷,上回若不是和馮定邦的女友撞見,或許他們倆就復合了。
所以這次,他認為她應該會開心、會接受才是。
等她--是什麼意思?
「拜託,等我一下。」
哀求的目光讓人難以拒絕。
「那我騎車到對面等妳。」答應的口氣還有著懷疑。
「嗯。」勉強扯開笑容響應,梁雨萍站在原地目送他走遠。
直到人影變得模糊,她才回頭面對傷透她心的男人--
這是她的感情事,必須獨自面對。
「妳要他等妳是什麼意思?」馮定邦眉心折起稜線,充足表露自己的不滿。
「就你所想的意思。」
「妳選擇他?」語氣多了不信。
梁雨萍搖頭。「我跟他只是朋友。」
「他對妳卻不見得--」馮定邦倏然收口,他何必要為那個沒進過社會、不知現實為何物的小毛頭作嫁?「妳還不肯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