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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不過老粗性格的莫驚雲不愧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在衡量情與義孰輕孰重時,義無反顧的以俠義為重,不因幫裡的紛亂而讓私心蒙蔽了義氣。

  「宛兒,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不要一意孤行捉住不屬於你的一切,免得將來後悔莫及。」他不想她為情所傷。

  被寵壞的莫宛兒根本聽不進他的話,頭一撇發狠的說道:「你不幫我我自己動手,我不會留下一個禍害搶我的柳哥哥!」

  一說完,她怒氣沖沖的衝向後院,一臉兇惡的打算將神似她的女子趕出馬幫,不讓她有機會奪她所愛。

  只是城府不深的莫宛兒並未考慮到那位受傷的姑娘是由何人帶來,衝動行事不問後果,單純的心性就像樓蘭城的風沙,平靜時一望無際的單色,風一揚起滿天黃沙。

  說得好聽點是率真坦蕩,不會要手段陷害別人,其實是漏蹄馬有勇無謀,一個勁的往前衝,根本不在乎對和錯,遇到懸崖照樣往下跳。

  生性豪爽的莫驚雲一見她又任性行事,大腿一拍的低咒一聲,連忙尾隨其後免得她做出貽笑大方的傻事。

  不過怒氣衝天想放火燒屋的人不只是莫大小姐一人,表情陰沈的柳縫衣同樣滿臉騺色,對著洗淨一身污血的盆子露出壓制不住的怒火,只差沒一掌擊碎厚重的蟠龍椅。

  「你還要對著那盆水發多久的怒氣,不覺得累嗎?」嗯,這藥好苦,他肯定放了黃連。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居然用這一招教訓她。

  「現在不要跟我說話,我在沈思。」語氣冷靜得嚇人,望著血水出神的眼冷冽凌厲。

  要不是她傷口疼得厲害,也許她真要笑出聲。「不妨礙你深思細酌的鴻儒博學,我先走一步……」

  作勢要起身下床,羅蘭衣的足尖尚未沾地,風似的身影已來到她眼前,來不及眨眼,即以雷霆之勢將她壓回床鋪,身一移坐於床楊背向著她。

  「你最好別輕易嘗試賭你的運氣,我藥櫃裡剛好少了一味甘草。龍膽味苦清熱瀉火,薑黃味苦除風熱,毛麝香味辛、微苦,止血解毒,青葙子味苦、止血消喘,百枝味苦、強腰健背續筋骨,午時花味苦、清熱解……」

  柳縫衣看似平靜的念著醫書上的藥名,以及其藥性和功效,每念一句他身後的佳人身子就小縮一下,稍微恢復血色的嬌顏微微泛白,香沫輕噎的撫著胸口像嬌不勝衣,畏縮的不想再聽地衣味苦、主卒心痛、中惡,白頭公味苦……

  一聽到味苦兩字她的五臟六腑便開始翻滾,一陣惡惡的苦味由心口泛向舌尖,生澀的氣味難聞恐怖。

  「夠了,你打算讓我把胃裡的藥全吐出來嗎?」她連吐出的氣都苦澀不堪,這樣還不能讓他消火嗎?

  「你敢吐一口試試。」柳縫衣突然對著門口一喊,「同樣的藥再熬十份。」

  外頭傳來唐七的聲音,「是的,師父。」

  也就是說不怕她吐光一肚子的藥汁,只要她不怕苦一再重複喝藥的辛苦,他絕對奉陪到底。

  溫爾的性子一怒起來也挺駭人的,可見他氣得不輕。

  尤其她一身是傷暈倒在他懷裡一事著實嚇壞了他,從他行醫聖今他從未如此慌亂過,面對心愛女子滿身劍痕的錯愕,讓他一顆揪著的心難以放鬆,每一道傷口都像劃在他心口一般,傷痕纍纍。

  「柳哥哥心胸這般狹隘,我想沒幾戶人家的姑娘敢下嫁。」畢竟羅家出了個狡猾成性的羅梅衣,「澤惠」甚多的姊妹們又豈容小覷。

  倏地回頭,狂肆的雙眼進射出惱她不著的陰鬱,「你到底為了什麼夜闖王宮,還讓自己受了一身傷?」

  他終於問出口了,她以為他要憋上一輩子才開得了口,「為了它。」

  羅蘭衣鬆開手心露出發亮的蘭戒,他陰沈的眼眸更深幽了。

  「就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值得把命送掉嗎?」若非他身不由己的遭強留宮中,她幾近送命的傷該找誰醫治?

  或者說誰有本事及時救回她一條小命,她真是太亂來了!

  「身為四君子中的蘭盜,以身涉險在所難免,你何必擔慮太多……」生死由天不由人,毫不通融。

  可是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不及盈握的雙肩突地一痛,怒火滔天直衝著她而來,耳膜轟隆的只聽得見一陣又一陣的雷吼,震得她頭疼身也疼,眼翻心窒的想再暈一回。

  「我管你藍盜、白盜還是紅盜,你在衝動行事之前有沒有先為我設想一番?明知道危險重重還執意下手,你心中何者為重、何者為輕會分不清嗎?非要讓人時時提心吊膽,刻刻操心不安……」

  羅蘭衣從不知他舌燦蓮花的口才好得足以讓他喋喋不休半個時辰之久,原本她打算讓他發發積鬱之氣免得鬱血積胸,可此刻後悔莫及的她卻半垂冷眸的盯著一隻昏昏欲睡的白蟻,傾羨它的自在。

  由他惱火的話意中不難發覺他早已得知她盜賊的身份,只是心有懷疑猶自揣測,未經她親口證實他不予置評,故作不知的等著她對他坦白。

  可惜時機不對讓他惱上加惱,那句不必擔慮太多更是火裡調油,腹裡的中火一燒頓成烈焰,衝入雲霄燃起漫天大火,毫無節制的湧向令他火氣大作的嬌人兒。

  「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成親較好?」他也該累了,是時候歇息歇息。

  一句不算溫柔似水的淡然言語一起,怒言不絕的柳縫衣驀地停語瞠目,心中一暖一冷的不知拿她如何是好,輕歎一聲的疏開眉間皺折,神情轉柔的鬆開手為他掐出的紅瘀抹上涼膏。

  「你真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扎得我不時發疼卻狠不下心來拔除,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他咳聲歎氣的說道,取出最好的刀傷藥為她的傷口換藥。

  他連夜帶著她由宮中潛逃而出,之後捎書一封意指日有遠遊多有不便,望公主另覓良醫、病體康泰,他力有未逮失神醫之名,故潛心修研醫書盼增長見聞,以醫治更多如她一般難愈的疑難雜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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