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品香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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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妾身明白王爺的意思,今後不會再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擾王爺,一切謹遵王爺旨意辦理。」

  穩住了身子,明亭香拘謹地行了個大禮,目不斜視地昂首闊步離去,留下博穆瞪著書齋洞開的大門。

  那句王爺一出口,便像築起一道牆將兩人的心阻隔開來,開朗、親切像是盛夏中的冬雪迅速地融化,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禮儀這道沉重的冰牆。

  與亭香共處時的陽光不見了,只剩下黑暗籠罩著四周,開始令人由心底深處凍得直發抖,即使屋外正火傘高張,但是熱度卻始終無法溫暖他。

  博穆發現他似乎是矯往過正,他真的傷害了亭香的心,若是可以,他真希望用力踢踹自己的屁股以懲罰自己。

  用力吸嗅了幾下,他心寒的發現時常繚繞在空氣中的香氣消失,好像它的主人一樣,不願再留戀在他身旁。

  博穆開始悔不當初,對於該如何修復兩人的關係,只能束手無策。

  襄王府的氣氛最近十分沉滯。

  福晉與王爺的冷戰不必經人傳報,在幾日之內便傳遍府中各個角落,眾多的僕傭不必奔相走告,卻有志一同地選了支持人選。

  不分老幼全靠向了福晉一方。

  服侍過前福晉的老僕為新福晉叫屈。他們看得出福晉是真正疼愛格格,將她視如己出,每日讓她在親生母親靈前供上一束月季花,取首字的涵義,以告不忘親恩。

  新進的家丁、丫環,尤其是幾個貼身伺候的丫環,更是一心護主。她們所看見的是,福晉似水柔情,無私無悔地伺候王爺,卻被王爺棄如敝屐,她們恨不得有法可治,為福晉報報老鼠冤。

  每當夜晚來臨,福晉便摒退貼身丫環,她一人只影孤燈,讀詩集、詞譜,等候王爺回房。夫妻倆關起門來如何相處,眾人是不得而知,卻讓丫頭們更義憤填膺。

  「唉!恨綿綿,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拼捨!」明亭香喃喃吟道。

  正在整理床榻被褥的丫環芸兒歇了手,好奇地回頭望著。收拾衣袍的蘭兒用了過重的力道,砰的一聲關上了櫥櫃。

  「主子今夜又是讀了哪一位古人的作品感歎?」蘭兒憤恨無禮地問道。

  「莊重些,不論功過如何,先人便是先人,尊敬是後人該給的。」明亭香婉言斥責。

  蘭兒大翻白眼,但是不願忤逆福晉,仍是改口重問:「是哪一位大文豪令福晉心有所感,在花好月圓的當兒哀聲歎息?」

  聽著蘭兒的咬文嚼字,芸兒忍不住噗哧一笑,連帶也逗笑了福晉。

  「是宋朝才女李清照的『月照梨花』。」明亭香好心情地笑道。

  這四百子家中老小無不想盡辦法要逗她開心,著實令她過意不去,只得盡己所能地陪笑臉,免得傷了他們的感情。

  「這李姑娘真稀奇,怎個寫梨花還能寫到恨?」芸兒是真的不瞭解。

  夜已深,明日福晉亦是清早即起,可不能誤了睡眠。

  「那月照梨花只是詞牌,與內容無關。」

  蘭兒上前奪下明亭香手中的書,「福晉!別看了,這詞內容過於傷春悲秋,對身體不好。」

  若依了蘭兒,她會寧願將主子一屋子的書放把火燒了,只留下繡譜、畫書。但是主子最近對這些恨哪、情的詩詞上了癮,不只是看看而已,還會譜曲念唱,才讓她大傷腦筋。

  「趕明兒個別讓格格太早歇息,多和她在一起,您就不會有時間看書。反正嬤嬤也說,格格精力旺盛到睡著了都能打拳,一定夠您忙的。」蘭兒獻計。

  或許早該如此,光只一個寶吟便累壞了一個嬤嬤、一個西席、三個丫頭,再湊上一個福晉也不嫌多,蘭兒更加肯定此計可行。

  「詩詞是拿來怡情養性,怎麼會對人不好。」亭香輕斥蘭兒的無稽之談。

  「凡事適可而止是怡情養性,但是過分可就不妙。」

  「的確,福晉近來看書多過言語,氣一聲歎得比一聲大,讓奴婢不安。」芸兒搭腔應和蘭兒。

  「要不今晚別讓王爺進房,您一夜好眠,明日清早便能神清氣爽,開心多了。」

  「別胡說。」明亭香忙制止蘭兒。「我才沒有因為王爺而睡不好,小心別讓王爺聽見了,否則你可有一頓苦頭吃。」兩人同榻而眠可是她一天辛苦作戲後的犒賞,可不能被人阻止。

  熄燈後的魚水交歡、耳鬢廝磨,在月光的掩抑下,她不必保持「冰冰有禮」的態度,能夠將滿腔熱情狂烈釋放,享受著他愛憐的碰觸,深入人心的吻。事後的相擁而眠,她可以細數他的心跳安然入睡,是微小卻滿足的幸福。

  「不過說也奇怪,為何王爺真的夜夜回家,大家還以為他會睡在書齋。」芸兒好奇極了。

  不只是她,府中的每一個人都倍感訝異。

  望著床帳內升起的煙霧——那是為趕蚊蟲點燃的,明亭香的期待之情亦隨著煙幕高昇。博穆隨時都有可能回房。

  今夜風涼如水,卻平息不了腹中的火焰,讓她雙頰染上了一層嬌艷的紅暈,幸虧燭光只有一盞,房內仍是迷濛灰暗,不易被婢女們察覺。

  明亭香起身踱至圓形窗前,倚靠窗欞望向月亮。月兒細如眉,為繁星圍繞,月宮的嫦娥此時是否寂寥孤獨?長生不老至今,看過了人間男女離離散散,她可會有大智慧解決這亙古不滅的麻煩?

  廣寒宮內的人兒無語,也是沒有答案。

  明亭香又是一歎。

  人生不過數十寒暑,在她終於得償所願,與心儀男子共結連理,何苦自找麻煩將情勢弄擰了,讓幸福自指間溜走。

  星星一亮一滅地閃動,似是在嘲笑她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唉,多情真是多沾惹。」她亦自嘲。

  多情自是多沾惹。

  博穆在心中附和著,慶幸自己仍未被逐出閨房,這裡是他最後的防線,一旦失守便是萬劫不復。

  聽聞蘭兒的建言,他幾乎按捺不住怒火,欲破門而入給她一點苦頭,阻止了他的衝動的,是亭香的反對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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