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熏深吸一口氣,朝鏡中的自己鼓勵地咧嘴一笑。
好不容易自我建設完成,她放下梳子,拍拍臉龐,最後確認無誤後,穿上鞋才正要開門,身後充電中的手機便嘟嘟作響。
「哈囉……媽,原來是妳喔!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啊?」
「唉……我哪睡得著啊!妳媽心情很不好啊!」
「心情不好?」還加了個「很」字,想必在台灣的媽,儲存了不少苦水。
「不會吧?跟繼父吵架了嗎?」
一才沒有呢!還不是妳繼父的女兒——妳那個姊姊咩,本來不是要嫁去阿拉伯,當什麼大公的太太嗎?
哪知道弄到最後,才知道只是個小老婆,還是排行最小的,就在婚禮前跟人家退婚啦!
結果付了一大筆錢,賠償人家的名譽損失,弄得自己身上半毛錢都沒有,還回來跟妳繼父要錢。
而且,在家裡,她還叫我做東做西的,把我當什麼嘛!」
說得也是,她母親還能有什麼好抱怨?不就是她繼父的女兒,也就是和她一點血源關係都沒有的繼姊——侯謙萍。
侯謙萍一直是她繼父的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她國中畢業之後,繼父就將她送到國外去唸書,一年回家的次數,單手都算得出來,也許是這樣的孤獨,她的繼父遇見她母親之後,兩人情投意合便成了夫妻,她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小侯謙萍七歲的妹妹。
不過,她們一點也不親近,見面頂多打聲招呼而已。
她的母親結婚後,全心照顧新任丈夫,自己的親生女兒則晾在一旁,如雜草般任其自生自滅。
看透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她高中畢業之後,即申請到英國就學,開始了在異鄉的獨立生活。
她靠著教外國人中文賺取生活費,直到大四有家婦幼協會,發現了成績優異的她,聘請她去兒福中心當諮詢師,她的生活才大大好轉。
「姊姊……不嫁了?」
「廢話!真是的,害妳繼父白高興一場,現在好啦!好處沒拿到,還賠得她一毛不剩,喂!台幣一千萬就這樣送人咧!真是受不了這個女人!」
「呃……這……結婚是要看緣分的嘛!」
她這個繼姊是標準的敗家女,沒有錢不就等於要她的命一樣?!若真如媽媽所說的那麼慘,那麼這陣子她可能又會來找她要有錢人名單了,她得要有心裡準備才行。
「什麼緣分?我都快被她給氣死了,妳知道她叫我做什麼嗎?她竟然要我幫她洗衣服?!天啊!有沒有搞錯,我可是她繼母耶!真是氣死我了。」
「家裡不是還有瑪麗亞嗎?」
「她說什麼傭人不會洗,要我這個清楚那料子有多貴的人洗,洗壞才有錢可以賠,妳說氣不氣人?!」
侯媽媽的氣吼聲,讓玥熏將手機拿開五公分遠,都聽得一清二楚。
玥熏乾笑幾聲。「她……應該是跟妳說笑吧!媽妳先消消氣,別忘了妳還有高血壓,這樣不好。」
「對喔!我差點忘了。」深呼吸聲由電話裡傳來。
「那……姊姊,她在嗎?」
「她說什麼面子都被那個大公給刮光光,在家裡待幾天,就出國躲起來了。
我看啊!風聲沒過,她是不會回來。真是的,都是結過一次婚、生過孩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任性?
都怪妳繼父,從小就把她給寵壞了,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生眼睛沒見過這麼丟臉的女人,要是我親生女兒啊!早叫她滾出去了,實在是……啊!妳繼父回來了,我不跟妳說了!」
不等她回話,侯媽媽電話喀地一聲掛了,侯玥熏看著手機,臉龐一陣落寞。
這就是她的母親……一個打電話只會跟她抱怨,卻吝於問她一句好不好的母親……
她輕歎一聲,隨手將手機放回櫃子上。
視線望著窗外,心情比剛才又差了幾分。
每次與母親交談過後,她就有一股強烈的失落與渴望,渴望能有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和一個家。
下午的吻,再度攫住她的心神。
她從來不曾對一個男人有這麼強烈的感情,只是一個吻,就讓她感受到溫熱的暖流,撫慰她心底對家、對愛的深刻渴望:一個擁抱,就給了她安心,如果……
她沒好氣地搖搖頭。
侯玥熏,妳在想什麼啊?!這是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看上這麼平凡的妳?
一對美麗鳥兒飛掠過她的窗外,她苦笑地起身緩緩走出房間,將落寞往那塊熟悉的角落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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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宴,你打算照舊?」
一個孔武有力,渾身散發出強勢豪氣的蓄胡男子,大剌剌地翹著二郎腿,攤躺在維克書房的四人座沙發裡,精壯的手臂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沙發。
維克坐在書桌後,放鬆地靠向椅背,睇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說實話,今年我不太想辦。」維克十指交攏的放在桌面,開玩笑說道。
「那怎麼成!這可是咱們歐文鎮一年一度的狂歡日,天知道憋了一年,最後卻得知停辦的消息,鎮民會有多難過。」黑髮男子不滿地低吼。
「鎮民?我看是你想名正言順地酒後亂性吧?!卡爾·米歇爾先生?」維克揚著嘴角揶揄他這童年玩伴。
名喚卡爾的大鬍子男子,咧開薄唇,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綠眸閃爍著笑意,他朗聲大笑說:「知我者,維克也!」
「不敢當。」
久違一個多月,維克仔細打量穿著輕便的好友。
該怎麼說他這位童年玩伴呢?
他的行為舉止像個粗人,可又有著超凡的手藝,是聞名國際的石雕大師。
長著一張俊俏的帥臉,卻硬要蓄大把鬍子,又不修邊幅,簡直跟山林野人沒兩樣,但是他卻擁有史丹福工學碩士的高學歷。
說穿了,他這位童年玩伴,就是一個有著奇怪組合的人。
「今年來個春季舞會如何?」卡爾提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