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距離的槍擊都殺不了她,被刺一刀的她也必然能熬過,別忘了,她不是簡單的人物。」紀書文說得平靜,就事論事。
「不,她不是,她只是一個嬌弱的女人。」他茫然若失地呢喃。
從他們初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是。
或許她放浪形骸,玩世不羈,但她終究是依在他的懷裡,讓他用雙臂去護住她。她的笑、她的話、她的情,全繫著他的心弦,如此浪漫的事,為何他到現在才明白?
想到這裡,他一刻也躺不住,臉色一沉,倏地起身。「不行,我不能在這裡當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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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兮葵倏然睜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昏厥過去,卻明白自己為何醒來——有人在對她拍照!
她疾速彈坐起來,尚不及質問對方,已先被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震愕得說不出話,急忙捉起被單遮住裸體。
儘管如此,她每一個動作仍然不斷成了鏡頭下的收藏品。「住手!別拍了——」她縱聲大喊,裹緊手中的被單,將身子縮得更緊,傷口令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男人停下動作。
「污穢!捉我當人質就算了,還拍我裸照!」放下相機的那一晌,阮兮葵認出他是賞自己一刀的男人,自然也記起愛丁堡的遭遇。
「一般女人,此時此刻早呼天搶地了,你竟還能破口大罵,勇氣可嘉。」雅各把相機交給身後的人,從盤上拿起裝著清澈液體的注射筒,在她面前將筒中的空氣打出。
「你想幹嗎?」恐懼迅速蔓延過她全身,若她不是未著寸縷身負重傷,或許能反擊,但此刻她卻只能懦弱地往後挪。
「因為你勇氣可嘉,所以我不得不提防你,鎮定劑能讓你乖得像隻貓。」雅各銳利的目光躍入她的眸子。「你是我報復厲衛皇的一顆棋子,不是嗎?」
「那麼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在厲衛皇的心目中,我只是一個欠債的情婦,什麼也不是,這顆棋,你選錯了。」她懂自己的心,但不懂厲衛皇的,在這非常時刻,她寧願做個一文不值的女人。
「有沒有選錯,等照片送到他的手中即見分曉。」
他說得不慍不火,示意手下上前捉她,阮兮葵見狀意圖衝下床,他卻敏捷如豹子早一步撲向她,扼住她腰,將她拖回床上,對準她的傷口狠心壓下去,當場痛得她掉淚尖叫,動彈不得。
「安分點,能讓你少受一點罪。」雅各心如冷冰,不為所動,翻身讓人捉住她的手臂,將針頭扎入她的皮膚打入藥劑。
「不……」阮兮葵按捺著痛苦,以僅剩的力量顫抖地搖頭。
他不能這麼做,那會毀了她,厲衛皇曾為她的純真喜形於色,一旦相片落入他手中,等於宣告她非他所獨有,一個不潔的女人,他不會要的,不會再珍視的,屆時她的感情該往哪裡放?
「你沒別的選擇。」他的人鬆手了,他亦坐起身,同時命令拿相機的男人繼續拍,甚至將他納入鏡頭內。
藥力開始作用了,阮兮葵感覺到力量正一點一滴從她體內被抽走,意識也逐漸消弭,不……
雅各靜靜端詳了她良久,直到她昏沉合起眼,才對她道:「厲衛皇毀了我最愛的人,所以我要毀了愛他或他愛的人,將你扯進這趟混水,或許不公平,但時勢如此,我也只能順應時勢走……」
乍看來,語氣或許冷酷,卻也夾著絲微的滄桑。
閃光燈點點,片片往事憬然赴目,移走於往昔記憶中,雅各的心是苦澀、是破碎的,他想起了什麼?想到了什麼?而門縫外佇立的淚人兒又想起了什麼?想到了什麼?
漢娜傷心地抹著淚,淚流不盡。恨意、怨悔、羞愧、自責,所有沮喪的情緒全在一瞬間打入心頭,平靜的心湖終因它們而崩裂,她的世界只剩黑暗了——
第八章
「康新莊嗎?我要把它轟成廢墟。」厲衛皇眼底寒不可當,一陣蠻力猛然捏碎手中的玻璃杯。
「勿操之過急,這或許是一個陷阱。別忘了,雅各是你父親延攬的殺手,搏擊、槍技乃至於戰略,都非常卓越,如此貿然而行,太危險。」紀書文深謀遠慮地分析著。
厲衛皇揮掉手中碎玻璃。「我不懂什麼叫危險,我只知道阮兮葵在他手中,我隨時都可能失去她。你別阻止我,否則我連你一塊殺。」
「冷靜一點,他的目標是你,沒毀掉你之前,他不會輕易殺人質,人質舉足輕重的道理,他不會不懂。」紀書文說道,雅各是聰明人,不會不懂阮兮葵的利用價值。
回想起來,雅各是厲衛皇的父親所收買的殺手,在厲衛皇十六歲時帶進厲家,雖然兩人的年齡相仿,但由於家庭背景的差異懸殊,以至於人世間的世態歷練他都遠勝於厲衛皇,同一輩的厲家人甚至是厲衛皇本人,看待他就宛如看待兄長一般,那是打從心裡的佩服。
俗語說女人是禍水,正好應驗在他們兩人身上。
漢娜·克魯斯是雅各的姊姊,長於雅各自然也長於厲衛皇,但對於這個口頭上應稱聲「姊姊」的人,厲衛皇卻盲目地愛上她,大學一畢業後,不顧雅各的反對,執意要娶她,兩人很快熱戀訂婚,但雅各也失去了蹤影。
之後事情的發展只能說造化弄人,漢娜既已成了厲衛皇的未婚妻,卻又情不自禁愛上了其他男子——雷恩·布朗,她背叛了厲衛皇,也背叛了自己的良知。
在奔向雷恩懷抱的那一夜,她成了雷恩及其同夥勒索一百萬英鎊的肉票,更遭輪人奸,而那毀了她。
是她自己釀成這一場悲劇,但這一切雅各並不知情,所以他來了。
「誰能保證?」厲衛皇森冷地喝道。「別再多說了,今天我誓必救回阮兮葵!」人在雅各手上一刻,他就一刻不能安心,動輒儘是前所未有的恐懼,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