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股魔力從他週身傳來,在他薄唇緊貼她紅唇的那刻,迅速熾熱的流遍她全身,沾染了他濃厚強烈的男性氣息。有一剎那間,她腦筋完全空白,不能思考、不能呼吸、不能應對,暈眩得天地都整個旋轉了起來!她心扉一陣迷亂、一陣狂跳,理智已不再是她自己了!說出來誰會相信,在她活了二十三年,育有一女的今天,竟還是頭一次讓某個似陌生似熟悉的無賴給霸佔去了初吻!因此,當她神智一清醒,能正確無誤的思索時,首先閃過她腦海的,就是被人屈辱的感覺!他竟如此放肆,如此不尊重她,強行擄獲、予取予求佔了她的便宜!因而,待他滿足的索求過後,離開她唇片、放鬆她手腕的下一秒,她揮去的手掌也同樣毫無保留傾獻出她的忿怒,在他面頰上留下五條手指印。
時間靜止了,空氣冰凍了,在她聽來清脆悠揚的耳光聲打上他臉龐,卻反成一抹火辣辣的疼痛燒灼在心間,他嘴唇殘留她唇瓣的芬芳,眼裡的熱戀卻已叫一層狂暴的兇猛替代,扭曲了他的五官,猙獰了他的臉孔,他頓時變得可怕危險了起來!或者,他一直就是個可怕危險的人物,只是她始終忽略沒注意罷了。她默默的回視他毒辣的目光,不在乎他是否會回報她相同待遇,寂然等待。
「給你三秒鐘,解釋一下你這一巴掌的含意!」他森寒的自齒縫中迸出話來。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她昂然不懼的瞪視他。「自己犯的錯誤,還要他人解釋,不覺太荒唐了?」
「你曉不曉得這二十九年來……」
「你該不是要告訴我這二十九年來從未有人掌摑過你耳光吧?」她揚揚眼睫,不待他說的飛快接口。「若真如此,我可真榮幸,閣下的特殊經驗全叫我獨攬盡了,你不會捨不得與我分享吧?」從沒被人打過,無怪他欠揍!
「水藍,」他陰沉的呼叫她名字,咬牙切齒,正竭力克制胸膛那把焚燃的火焰蔓延焚燒,「這次的事我會忘記,暫且原諒你!下回——你若再賞我一巴掌,今天的帳我們就一塊算,順便——連利息一併討回來,不信的話,我們走著瞧!」他沉聲威喝,她不當一回事的灑脫乾笑,似是在嘲弄他。
「雷遠,不必假作慷慨的故意遺忘,大方不是每個人都裝扮得起的,對你這種小人更不適合!」她不顧後果的以言語屈折他自尊,羞辱他一頓。「我不要你忘懷今天的事,相反地,我要你牢記在心!謹記今次教訓,下回若再冒犯我,我致贈的酬勞可能就不止是這一巴掌而已,我會令你終身難忘!」
「是嗎?」他仰頸自得的長笑,倣傚她說出另一污辱人至深的惡毒語言,「你當我處心積慮的接近你是為什麼?喜歡你?愛你?哈!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家裡可有鏡台,可曾仔細照過閣下那副尊容?我雷遠的眼光再低也不致看上你,你不用作灰姑娘的美夢了!我親近你,是因為我知曉,像你這樣子頭腦簡單、滿腦子愛情夢幻的小女人最好騙,只要鮮花情話、外加一夜燭光晚餐,大概就迫不及待纏上我,預備冠我的姓氏了!你當真以為自己有何獨特之處能吸引我為你著迷?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吧?你以為我稍稍對你玩點花樣,你就有資格打我了?告訴你,我早已對你感到厭煩,恨不得擺脫你了!只因你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而收服這類女人,一向是我的興趣。再說——」他輕浮的眼光不莊重的上下瞟瞟她,唇邊露出一絲冷笑。「整個人都已經給別人了,還在乎送我一個吻?你不覺自己太矯揉做作,忸怩虛偽得令我想吐嗎?聖女『水藍』!」
水藍承受極至屈辱的瞪視著面前這個人!他是誰?他有何權利言詞犀利狠毒的這般訓示她?他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任意踐踏,將她的顏面置若塵土惘然顧之。為什麼?就憑他身居高職即可隨口傷人嗎?而她,只因受人僱用就有義務接受他惡語的詆毀?人是平等的,即使身份卑下也應享有起碼的尊嚴,況且是他辱人在先,豈能怪她反擊在後!咬咬唇,她背脊挺得又僵又直,目露寒光的抬手推開他,一步步向著大門走去。
「你不會禁不起挫敗的就此辭職吧?」若刻意又若不經心的背對她,他冷冷的問。
手懸在門柄上,她頭也不回的停下步伐,木然的回答:
「償你所願嗎?放心,我不會的!」帶著這句誓言,她堅強毅力的告訴自己,將不畏強權的與他兩相抗衡!他們之間的戰爭,就此開打了。
*** *** ***
這夜,如她所料的,他沒有來按響她家門鈴。
接連數天,他也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一樣,公司住宅皆看不到他的蹤影。水藍根本不在意,自從那日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然決裂,她根本不在意會不會見到他,反正,不遇著更好,她完全不想再看到他。水柔可就不同了,她和雷遠原有極深厚的忘年友誼,見他長久不來,小孩兒不禁著急的緊纏著水藍追問不休!而往往得到的回答只是媽媽搖頭的默語。她不知道他們怎麼了,卻有點明白,肯定是雷叔叔說了什麼使媽媽生氣的話,可他家大門永遠深鎖,屋子亦幽黑的像無人居住般死寂,她沒有辦法,只好垂頭喪氣的回轉家門。但每晚,她都在仔細豎耳聆聽,等待雷叔叔開啟家門的那刻,好勸服兩位大人和好如初,握手言歡。而每每都忍不住讓瞌睡蟲襲上眼皮,酣熟的沉睡了去。終於,當某一個週六下午,她和媽媽購物返家,機會來了!雷遠正一路吹著口哨走下樓梯,恰巧在二樓轉角處和她們遇上了。水藍冷漠的低頭望地等他先行通過,他卻偏像有仇般存心與她作對,蹲下身陪水柔有說有笑的逗她開心,害得她又得將視線調往天花板,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