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卻覺得她太冷靜,全無屬於人的感覺,像部上好油的機器,沒有瑕疵。
諸如答答的腳步聲是如此的吵人,而她竟可以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工作。
「是的,總裁,這裡有一份名單請你過目,上面十個人選都是享有名聲的好保母。」她篩減掉一千多名應徵者才選出其中的精華。
他看了看履歷及經驗評比分數,「我要的不是好保母,而是能管得住問雲的人。」
「小少爺聰明伶俐、活潑外向,我想沒幾人管得住他。」她回答得很實在,不帶奉承。
「我想是頑劣難馴,過於好動。」是他的疏於管教才導致兒子益加放肆。
江瑞香聞言,嘴角牽動一絲笑意,她太瞭解過動兒的難帶,家裡那一個不也如此。「總裁,你決定要誰擔任保母的工作了嗎?」
「你認為誰較合適?」畢竟她面試過這些一人,對對方個性、能力會比他來得清楚。
「我是覺得……」她還未指出十位人選的優劣點,名單忽然不翼而飛。
答答答的足音消失了,是一位身材玲瓏的空服員抽走他們討論的名單,大致的瞄了幾眼後她露出得意笑容,不疾不徐的將名單撕成兩半。
「小姐,你……」
「你們已找到全世界最優秀的保母,這些小蝦米可以放回大海裡慢慢腐爛。」上天給的機會誰都不能搶。
江瑞香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以眼神請示上司。
擾人的高跟鞋答答聲的主人終於現身了,一臉嚴肅的滕爾東端起審查目光正視,他不得不說眼前的空姐十分亮眼,渾身散發著一股閃耀的自信。
不知是哪根搭錯的心弦撥弄了一下,他不自覺的多看了她幾眼,像是要找出她一身活力的泉源。
「你在自我推薦?」他生起一股期待的心情,他有預感兒子將會遭逢極強的對手。
他嗅得出她身上那股不馴的野性,正好和問雲的個性不謀而合。
只希望不致天翻地覆。
「要寫履歷嗎?」周慷文不屑的看了看那堆媲美寫真集的應徵者相片。
有人徵保母還附上三圍嗎?一個個穿著似在比清涼,台灣幾時缺布缺得這麼嚴重,相信非洲某些部落會以為她們是自已族人。
因為幾近上空。
「你有過當保母的經驗?」
「沒有。」她回答得理直氣壯。
「學的是幼保科?」
「不是。」她的學歷說出來會嚇死人,來當空姐只是想把母親氣得半死。
想來她也算是不肖女,空有傲人學府的文憑卻不務正業。
「教過小孩子?」
「不曾。」喔!有過,她家的周義軍,用拳腳教育過一陣子。
滕爾東的眼底浮起笑意,「嫌目前的待遇不好,想換工作?」
「我不想遭天打雷劈,工作不到二十天月薪六萬七還不滿意,會被台灣的藍領階級追殺。」她做了個非常逗人的表情,表示她深知民間疾苦。
一旁的江瑞香忍不住發噱,發覺她挺有意思的,像塊黑色的岩石,表面黯沉卻也發光。
「那你會做什麼?」他有些懷疑她是另一個對他懷有目的的女人。
可是奇怪得很,他竟少了以往排斥的感覺,因為她的表現太正大光明,讓人找不到厭惡的理由。
打小孩。「服侍人。」
劍眉一蹙的滕爾東覺得怪異,「我所需要的是一位能兼任家教的保母,而不是傭人。」
「先生,你此刻不是正在接受我的服侍?!」她自嘲地再為他添了些咖啡。
空服員的工作是表面風光,高薪、周遊列國,可以穿上炫人的制服,見識到各式各樣的達官貴人,周旋於名流仕紳之間,也許如外人所羨慕的還能釣到金龜婿。
但是飛機上形形色色的乘客可不一定是貴人,腦滿腸肥的投機客,財大氣粗的土財主,傲慢自大的二世祖,專吃空服員豆腐的好色之徒等等不勝枚舉,想要從中挑個順眼的還真不容易。
穿著光鮮亮麗,每天帶著一張和太陽同等燦爛的笑容,做得還不是和KTV小妹一樣的工作,換換毛巾遞遞茶,噓寒問暖地忍受不被重視的對待還沒小費拿。
若不是為了實現她打小立下的志願,老早窩在酒店當公主讓人爭風吃醋,哪會像候鳥一般東飄西蕩,今天曼谷、明天雪梨的總在天空上飛。
「你一向都這麼不知分寸的騷擾乘客嗎?」她的直接讓他有著不快。
騷擾?!
周慷文差點將手中的咖啡往他頭上淋下,心裡尖叫地要將他千刀萬剮。
她可不曾向人低聲下氣過,若非看在他有個天下第一皮的兒子,能成全她偉大的後母心願,她一定會在下機後狠狠踹他一腳。
什麼東西嘛!不知好歹,多少人期望她「騷擾」。
「我是提供你選擇的機會,不些拉倒。」她作勢要離開。
聰明的女人懂得迂迴前進,此路不通另尋途徑,還怕多走幾回會走不出一條羊腸小徑通羅馬嗎?後母皇后的腦子裡可是裝滿邪惡。
他最好自動認栽,否則等她發功就有苦頭吃了,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為達目的她向來是不擇手段。
這是新時代女性的剽悍作風,敢愛敢恨不畏縮,勇往前進,絕不讓阻礙的小石子擋路,炸藥一丟,開出平坦的康莊大道。
「等等。」滕爾東的手自有意識的一抓,不願放掉這只不可一世的青鳥。
「啊!小心,我的咖啡。」周慷文非常小心的用另一隻手扶住咖啡壺,而且不多不少的濺出三滴落在魔掌之上。
不信他有子彈打不穿的恐龍皮。
可是她料錯了。
「總裁,你的手……」
江瑞香的驚呼隨即消失,他像不痛不癢地任由三滴咖啡滑過手背落地。
「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的,請你原諒我的疏失。」看來是咖啡不夠燙,下回得煮滾些。
她的謙卑讓他很不舒服。「你幾歲?」
「嗄?!」怔了一下,周慷文忘了回應。
「反應太遲鈍是當不了小犬的保母。」他很少嘲諷人,今天特別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