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本他是為狗兒子找保母呀!「二十五。」心裡暗自竊喜,但她的表情平靜地像沒什麼,不太熱絡。
「月薪想要多少?」他在試探她膽子大不大,敢不敢獅子大開口。
「那要看你的誠意了,標上價碼的可是你家公子。」反客為主,她的意思是你家小孩的存在價值在你一念之間,她不予置評。
「你很敢。」懂得反損他一頓。
「不,我是為令公子爭取權益,他值得好一點的照顧。」她提及好一點的時候,眼底閃爍了一下。
沒發覺那一絲邪惡的滕爾東正在思考她話裡的暗喻。「你認為你能勝任這份工——」
「不。」
「不?」他微訝的瞪著她,覺得被戲弄了。
「不是能勝任這份工作,而是非我莫屬,你兒子需要我。」你也一樣,她在心裡加上一句。
她的自大令他嘴角浮出冷淡笑意,「周慷文。」他念著她名牌上的名字,心裡有了決定。
「總裁,她很適合小少爺。」以秘書的專業眼光來看,江瑞香給她九十五分。
另五分是保留分數,待日後結果才能評估。
神色飄忽,滕爾東靜靜地看了周慷文好一會,兩片薄唇微掀,「你幾時能正式工作?」
「隨時。」反正她早作好準備,就等他開口了。
只不過有人會瘋掉,而且為數不少。
※※※
「你瘋了不成?居然請長假去當小男孩的保母。」簡直是神智不清到令人無法置信。
幾近歇斯底里的低吼聲迴盪在航空公司設於機場地勤人員的休息室中,此處也提供空服人員及機師暫歇,茶包、點心可任意取用,咖啡溫在保溫瓶裡。
出入境的旅客來來往往,有的神色匆忙,有的氣定神閒,接機與送機的人潮有著兩樣極端心情,離別的愁緒掩蓋在歡喜的笑聲之下。
一身天空藍制服的典雅女子面露驚訝,猶豫著該不該允假,不論眼前孩子氣的女孩是不是她親外甥女,她的要求都太荒謬了。
當保母?
虧她想得出來,更不怕自己大姊會氣出高血壓。當初安排她插考空姐已經被罵得不太敢去拿免費的服飾,現在她居然異想天開要去照顧人家的小孩,她連照顧自己都有問題。
兩個半月說長不長,可是正值旅遊旺季又即將面臨暑假的到來,航空業是求才若渴,巴不得所有的員工都取消休假投入服務的行列,怎麼可能找得出人來補她的空缺,放她去實行蠢到極點的計畫。
真要當保母到她家呀!南個皮得要命的小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表姊的眼一瞟。
「小阿姨你可別大義滅親,我只是休個年假嘛!又不是遞上辭呈。」周慷文有預感,今天是她成為高級下女以來最後一次出勤。
「我寧願你遞上辭呈回台中繼承你媽的事業,我不想每次都被罵得抬不起頭。」至少她好做人,不用承受兩邊的責難——公司和大姊。
她呻吟的拍拍額頭,「小阿姨別害我了,我怕被布料壓死。」
衣服能穿就好,她從來不講究名牌,真要埋在一堆服飾中鐵定窒息,不然幹麼十七、八歲就藉著唸書為由出國,為的不外是打消母親的念頭,讓義軍去頭大。
沒想到他更不要臉,高中一念完就搬來和剛回國的她同住,完全無視母愛的呼喚,說什麼烏龜難上岸、雉鳥不沖天,他只是小小的跳蚤,寄生在陋室之中就好。
真想揍他一頓,四、五十坪大的房子他敢說是陋室,沒讓他流落於外當乞丐就該惜福了。
「你們姊弟倆怎麼都同一德行?上回我不過要求小軍多去你媽的連鎖服飾店走動,結果他裝一個上吊的鬼臉給我看。」真搞不懂這些孩子在想什麼。
「小阿姨,你別當我媽的說客了,去勸誘小軍,他是我們周家的長子。」她說得正氣凜然,說穿了是推弟弟上斷頭台。
「哼!他跟你一樣滑溜,一聽我多說兩句就嚷嚷他樟腦樹忘瞭解剖。」騙她不懂植物學嗎?
她說得滿口埋怨,一副要開始說教的模樣,周慷文連忙把假條送上去。
「兩個半月很快過去的,你就當小學生放暑假,時間一到我一定準時上工。」她調皮的行了個童軍禮。
「去去去,盡會找我麻煩,你要我怎麼向你媽交代?」語氣上有些軟化,但她仍煩惱不知該如何向大姊啟齒。
「不告訴她不就成了,反正不知情自然無異議。」她媽太忙了,忙得沒時間理會這種小事。
這在南高雄視察專櫃銷售情形的幹練女子忽地攏起眉,心中微微有著不快,但是亮麗的銷售數字讓她選擇遺忘莫名而起的情緒,與百貨公司的經理洽談下一季的出貨量。
而上空的陽光是炎熱無比,毒辣的照射著水泥地,蒸發了上升的熱氣,向四周擴散。
第三章
「你是誰?」
小孩子的直覺最敏銳,一種與生俱來的雷達正審視著眼前充滿危險性的生物,自然而然地升起防禦網,欲將入侵者逐出視線之外。
誰說小孩一定有一雙純真的眼,拜科技與傳媒之賜,早熟及世故已佔領十歲小男孩的心智,裝模作樣的扮出一副討人喜歡的小天使模樣。
故意擋在大門口的滕小少爺睜大圓滾滾大眼,「天真」地望著一再按門鈴的不速之客,惡意地捏破水球弄濕一地的行李。
前幾天爹地是提過最近會有新保母到來,但他以為這個會和前十三名被他趕走的保母一樣,一到了晚上七點就得回自己的家,他們不提供住宿。
可是她……呃,好像很奇怪,哪有保母不穿得中規中矩、很專業的樣子,好證明自己的能力,她卻一身像賣牛仔褲廣告中的模特兒,兩條褲管家皮膚似的服貼。
「小鬼,你家大人沒教你好狗不擋路嗎?你站著不動想要棒棒糖呀!」好呀!一見面就給我來個下馬威,不好好整治整治你怎成?
滕問雲冷不防的一退,霎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像烏鴉一般飛過眼前。「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