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在她耳畔的熱氣,引發敏感的琅琊晶一陣戰慄。
她從來就無法抗拒他的誘惑。
司徒漠是世上最致命的罌粟,沾惹了他,只能注定沉淪。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會陷得如此快、如此深。
她已是個被愛情蠱惑的女人,願意賭上自身的一切,只為了博得情郎一笑。只是呵……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撲了火的飛蛾,還能不能回頭?
「他們不是向我效忠,」琅琊晶轉過身,清澈的眼兒直視著司徒漠。「是向你。」
她雖不喜政治,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司徒漠的權傾朝野,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官員們恐怕是不想得罪司徒漠,才前來參加這個巧立名目的賞楓宴,她這個公主,頂多只能算是沾光。
司徒漠低笑托起她的下巴,懲罰性的吻了下她抹上胭脂的紅唇。
「不管是誰都沒有分別,別忘了,我們是一體的。」
秋霜樓下,絲竹聲杳,掌聲如潮。
侍僕們趁著此時上菜倒酒,筵席間的談笑聲也因此熱絡起來。
是時候了!「我該準備下去了。」
她離去的勢子被司徒漠一手勾回,低沉的嗓音膠著在她晶燦誘人的唇間。
「不急,還有一個節目,讓他們再等等……」
她的雙頰艷紅如火,素白小手無措地抵在他的胸前。「可是……這樣好嗎?」
有那麼多人在等……
他向來冷凝的黑眸深處,像是有一把火炬幽幽發光,看起來好危險。
「現在,該是你收買我,讓我向你稱臣的時候了。」他輕而易舉地抱起她,讓她背靠在柱子上,掀開月白羅裙,然後握住她的腿勾上他抬起的腿上──
哦!他怎麼能……樓下隨時有人會上來啊!
「司徒漠!」當他揉捻著她的溫潤時,她不得不緊咬住唇,壓抑住喉間的低吟。
司徒漠置身於她的柔軟之中,近距離凝視著她惶然無助、氤氳迷濛的大眼,緩緩勾起一抹狂肆、邪魅的笑──
「你若成為天子,我就是天下第一臣,我永遠……是你的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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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漠說得對,文武百官們都在觀望,等著看誰有實力問鼎王座,值得他們投效。
我什麼事都能為你做,就只有一件事不能──那就是你的表態。在人前,你至少得表現得讓人信服,藉由你的堅定穩定人心!
琅琊晶在絲竹班於演奏的「北陵散曲」結束後從容走進筵席間。
她並未出聲,就只是站在那兒,接受眾人的瞻仰。
吵吵嚷嚷的席間頓時靜了下來,夾菜的,菜餚掉回盤裡;倒酒的,佳釀滿溢而出,百官們張大了眼,望著雍容而立,尊貴絕倫的琅琊晶。
她今日的妝扮,是浮光與司徒漠再三商討過的。
一定要素、一定要雅、還要凸顯公主與生俱來的威儀!
她的服裝,是標準的正式琅琊國宮裝,以雅致的月白色雲錦裁成,朱紅靛青雙色渾金線織綾翻領,窄袖滾著墨青色花邊,長長的裙身曳地而下,不盈一握的纖腰以緹花玉束帶勾勒出窈窕身段。
她的青絲垂腰,只在頭上綰了個出雲髻,摒棄了繁複奢華的各式簪釵,她不戴耳環手鐲戒指與項鏈,僅在髮髻簪了朵以翡翠製成的「翠絕」牡丹。黑髮碧玉,映襯出她那透著紅暈的雪白面龐,更顯露出旭日初升的年輕與美好。
她的眉間貼著牡丹花鈿,顯得青春可人:而那雙同時並存著沉著與靈動的杏眸,更是她精緻的五官裡最出色的一項。
由眼觀心,可窺知她對奪得王位的堅定與決心,而她花辦般的唇,又柔化了那股打從心底顯出的英氣。
面對群臣,琅琊晶心下還是有些緊張的,但她畢竟是皇家公主,只要她願意,在人前,那份威儀即使不需刻意也能自然而生。
只一出場,便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這……真是三公主本人?當真是……威儀天生啊!」
「聽說她不是非常排斥加入王位之爭嗎?」
「我也聽說她沒有成為女皇的企圖心。」
「如果沒有企圖心,又何必辦這場賞楓宴?」擺明了為宮斗鋪路嘛!
「真人不露相,三公主頗有乃母之風。」不到最後關頭絕不顯現實力,看樣子大家都低估了她!
負手在一旁觀看的司徒漠,勾出一抹自負的笑,知道自己走對了棋。
琅琊國雖是女皇治國,也出了不少女御史、女狀元,但百官終究還足以男子居多。男人對女人治國,總有份微妙的心態。
他們擁立的主君,要柔韌,但不能示弱;要堅定,但不能固執:要威嚴,但不能殘暴:要氣派,但不能張狂;要嫻雅,但不能妖媚:要華貴,但不能浮誇;要有威儀,但不具侵略性。
而琅琊晶恰恰符合這幾點。
當然,只有這幾點還是不夠的,其他的部分他自會打點妥當,不需她事事親為。
「上酒。」琅琊晶手一伸,鵲兒隨即呈上玉杯。
她環視一掃,嫣然一笑。
這抹笑,有著女孩兒的純真俏皮,又有幾分女人的世故嫵媚。
先以素淨雅致的裝扮拉近距離,再以真誠笑意籠絡人心。
「勞煩諸位大人大駕光臨,琅琊晶先乾為敬!」
一杯水酒,隔閡盡消,酒過三巡,生疏也能成故交。
杯酒可以釋兵權,當然更可以收買人心,玩弄政治的人,自然深諳這個道理。
酒酣耳熱之際,司徒漠學士府的老總管靳叔遞上拜帖,通報的聲音大得讓所有人都聽得見:「公主,廉郡王上官韜求見!」
連職掌琅琊國禁軍的上官韜也來了?
這不就表示,上官韜已表明立場,傾向三公主一派?
一時間,賓客嘩然。
琅琊晶接過帖子漾開笑顏,纖手一揮,吩咐左右。「快快有請!」
不多時,身著武將常服,官拜一品的上官韜穿過席間,繡著禁軍徽志的披風隨著他穩健的步伐而揚起,如同一隻舞動翅膀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