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寨商號遍大江南北,民間聲望、勢力不小,但因是「義賊」出身,故甚少與高官顯貴攀交往來。此次,寨主為何破例與飛騎大將軍同行,弟兄們無不疑惑萬分。
江蓋世為防打草驚蛇,在搜索儀安宮現場時,早一步將那方白絹暗扣在手中,以免風聲走漏。因此,知道嫌犯身份的僅有少數幾位心腹,江蓋世也特別交代不許將消息傳揚出去,故而江湖上並不知風雲寨涉案。四大天王除聶紅姑外,也都被蒙在鼓裡,否則,蕭靖等人必會阻撓柳無雙進京領罪。
「奇怪,昨晚不是說好今早卯時上路嗎?怎麼還不見二位大人?」聶紅姑嘀咕著。
「沒關係,咱們就稍候片刻吧!」柳無雙示意她一起坐下等候。
「寨主,聶天王,請用茶。」伙訐慇勤地奉上香茗。
「謝謝。」柳無雙含笑稱謝。
未幾,聶紅姑瞧見楚皓天穿過天井,快步而來。
「柳姑娘、聶姑娘,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進入店內的楚皓天直拱手賠禮。
「哪裡。」柳無雙客氣回禮後,望向他身後,疑道:「江大人呢?」
「很抱歉,我們可能要午後才能上路了。」
「為什麼?」聶紅姑插嘴問道。
「因為……江大人宿醉末醒,所以……」楚皓天尷尬地搓著手。
「宿醉未醒?」聶紅姑癟癟嘴。一沒想到江大人還是個酒鬼。」
「紅妹,不得無禮。」柳無雙立即制止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楚皓天只得陪著笑臉。
「楚大人,為什麼江大人會醉酒?難不成他是任務完成,高興過了頭,所以喝酒慶祝一番?」聶紅姑忍不住又出言譏諷。
「正好相反,江大人是借酒澆愁。」楚皓天刻意瞄一眼柳無雙。
柳無雙芳心一凜,沒來由思緒浮躁起來。他為什麼要借酒消愁?愁從何來?自己願意隨他至長安投案,他還有什麼不樂的呢?誰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個大男人的心思,一樣叫人摸不透!
「借酒澆愁?哈!江大人得意官場,仕途一帆風順,是皇上駕前的大紅人,他哪來什麼愁呢?」聶紅姑不以為然。
「這……就要請教柳姑娘嘍!」楚皓天意有所指。
「我?」柳無雙一怔,一顆心開始怦跳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聶紅姑也滿臉狐疑。
「柳姑娘不肯說出胭脂玉馬下落,江大人自認無法向皇上交代;再加上……嗯……或許他還有些……感情困擾,只好借酒消愁。」楚皓天目光灼灼盯視柳無雙。
「江大人有感情困擾?」敏感的聶紅姑也把眼光對準柳無雙。
「你們……瞧著我做什麼?」柳無雙被兩道銳利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勉強鎮定心神,淡然一笑。
楚皓天與聶紅姑對望一眼,竟然很有默契地同時做個聳肩動作,且不約而同齊聲回答:「沒什麼!」
話聲一落,兩人驚異地交換個眼神,訝異於彼此間的靈犀相通。在瞬間交會的眸光裡,彼此似乎窺見對方眼底,迸撞出愛的小火花。
*** *** ***
一日復一日,行行重行行。
自銀河鎮市集會合後,江蓋世、柳無雙等四騎,此刻已走馬至洛陽城外附近山郊,再快馬趕個幾日,即可抵達目的地——西京長安。
當初江蓋世從長安下江南,飛馬快騎趕不到個把月,就馳抵飛龍山;而今,從飛龍山西行回京,卻整整走了兩個月,才到洛陽城外,足足花了兩倍的時間哪,
楚皓天對於江蓋世反常的牛步大惑不解。
南下查案時,江蓋世馬不停蹄,像個拚命三郎,一心只想早早破案,好回京覆旨。如今嫌疑要犯手到擒來,大將軍應該巴不得早日押解人犯回京,交差了事才對,但奇的是,他卻放緩腳步,有時甚至東拐西彎繞道而行,擺明了故意要拖延行程。
楚皓天也曾私下催促快馬而行,誰知江蓋世卻答稱:他長居西京,難得出遠門一趟,這江南風光明媚、水秀山清,不趁機賞覽一番,更待何時?
哈!楚皓天心中暗自竊笑。這根本是搪塞之詞。大將軍一向公事至上,何來遊山玩水的雅興?更遑論現今他是身負公務,要律己甚嚴的大將軍私而忘公,根本是大大不可能。
然而,江蓋世是自己上司,楚皓天唯有聽命行事的分。反正,皇上若要怪罪,有大將軍頂著,他愛拖拖拉拉、走走停停,就由得他去吧!
至於柳無雙與聶紅姑,對於行程緩慢更加沒意見。因為老寨主柳長青一直未現身,他們也希望行程拖慢些,好多爭取些時間,讓風雲寨弟兄尋訪老寨主下落,通知他趕到長安會合。
於是乎,四人一路閒蕩慢晃,此刻正行進到洛陽城外近郊山區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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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走至山間一處羊腸小徑,寬度僅容一馬前進,無法雙騎並行。因此,楚皓天權充開路先鋒,走在最前方;柳無雙、聶紅姑魚貫跟隨;江蓋世則走在最後頭。
正當快通過這段狹窄曲徑時,護行在後方的江蓋世,突覺背脊一陣疼痛。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疼椎刺骨,他失口痛呼:「哎!」
前頭行進中的三人,不約而同停馬回顧,齊聲問道:「怎麼啦?」
江蓋世臉色驟白,勉強回答:「可能是教什麼蜂蟲給螫著了。」
柳無雙見他神色有異,立即看出不對勁。一個練武之人,應不至於被普通蚊蟲叮咬,就面色發白。她也曾跟隨師母南宮婉,習得精湛的岐黃之術,遂要楚皓天趕緊馳往前方較寬闊的山道,以便查看傷勢。
楚皓天聞言,立即催馬快速前進,片刻後,四人騎至一空曠處。一躍下馬背,楚皓天趕至江蓋世座騎前,將他扶下馬鞍。
江蓋世一下馬背,旋即不支跌坐地上,皺著眉頭輕喘,額上冷汗涔涔,似乎疼痛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