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裡的木椅上坐了下來,在她那清靈絕美的臉蛋上,流露著無比的喜悅與一絲的焦慮。
不知過了多久,她臉上的喜悅已逐漸凝結,焦慮漸漸地爬滿她的容顏;她時坐時站,繼而來回踱步,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緩緩襲向她的心頭,她突然瑟縮起來,那如夜般漆黑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霧水,泫然欲泣的淒楚模樣,教人瞧了都心生不忍。
「他怎還不來,該不會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吧!」她不停地喃喃自語,語中溢著一股酸楚。
霍地有一隻手臂自她身後將她圈住,她驀地轉身,當瞧清那雙手臂的主人時,她欣喜地流下了淚珠,微帶一絲哀怨道:
「你怎這麼晚才來?」
「你等我很久了?」他一襲銀白般的髮絲,在月色照映下,閃閃發亮,滿臉柔情地注視懷中的佳人,輕輕地為她將淚水拭去,並在她紅潤的櫻唇上輕啄一口。
「一入了夜,我就來此等你了。」
「對不起,讓你久候了,我被一些事給絆住了,直至方才才能脫身。」他語中滿懷歉意與不捨。其實一入了夜,他原也打算立即趕來與她相會,不料竟被她纏住;她——是族中大臣的女兒,若羽,她的美、她的艷在摩仙族中無人能出其右。愛慕她的,多如過江之鯽;但她唯獨對他情有獨鍾,甚至放下身段來向他示好,可他卻視她如禍水,避之猶恐不及。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如此一個美若天仙般的可人,泛不出絲毫情意,未遇蜜意時已是如此,遇見蜜意後心中對她更是排拒;可她在他上回自凡界返回摩仙族時,竟更如影隨行的纏住他,即使他沉著一張臉對她,她也絲毫不為所動。
為了擺脫她的糾纏,他甚至找來藍光替他覓個法子,終於,在這緊要當口,擺脫了她。
「你下回要早些來哦!」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蜜意不願浪費任何相聚的時光。
「好,下回我定想盡辦法早些來!方纔我來此,瞧見有一小湖,不如我們去那兒?」
「嗯!」
不到片刻,他們已在翠月湖上,乘著清風,在月色下泛著小舟。
一時間,兩人雖有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深深地望著對方,似想將對方的形貌,深深地鐫刻在心版上,永不遺忘。
半晌,「沂塵」打破沉默道:
「蜜意,這些時日,你過得可好?」
「不好!一日如一年。」
他聞言,激動地將她摟入懷中,讓她坐在他膝上,雙臂緊緊地圈住她,說道:
「我也是。」
「濃情,咱們想個法子,不要再這般兩地相思了,好嗎?」話中儘是懇求與悲淒。
「我告訴過你,不准再喊我濃情的!」挑了挑眉,警告地盯著她。他無法忍受她在他懷中竟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儘管他很清楚,她就是認定他是她口中所說之濃情。
「你本就是濃情嘛!否則你為何要對我這般的好,甚至為我私出摩仙族?」
被她一問,他頓時啞口無言。
回到摩仙族的這段時日,他也曾試圖問過父王,為何他竟只記得這半年以來的事,而半年以前的事,他竟一片空白;而父王的回答是,半年前他受了重傷瀕臨死亡,他雖以盡力救了他,但卻在救醒之後,才發覺他竟什麼都遺忘了!
其中疑惑唯多,但見父王態度堅定,不容他再多問;後雖曾再轉向族中大臣及謀官詢問,所得答案卻也與父王告知的無異。
心中疑團越來越多,但又無法尋出癥結點何在,儘管他十分明白,此事的背後,定有他不知的隱情,卻苦於無處探尋。
此時聽蜜意此言,他竟已有五、六分相信,自己說不定真是她口中所說之濃情。
為著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感到不可思議!他是摩仙族人,萬不可能會在凡界長大,甚至還與她被當成雙胞胎撫養長大,這太荒誕了!而且父王、母后也絕不可能放任他流落凡界啊!
罷了!此事待過了今夜後再細細探尋吧!莫浪費了與蜜意這得來不易的相聚時光。
「蜜意,我對往事一無所悉,我希望你此刻莫再喚我濃情,好嗎?」
「好吧!」為免將這得之不易的寶貴時間花在這無謂的話題上爭辯,她勉為同意。
夜風陣陣襲來,蜜意緊緊偎在「沂塵」懷中,兩人輕聲細語的互訴離情,過了今夜,再想見面,又得再等漫長的一個月,所以他倆不得不珍惜此刻相聚的時光,一刻也不願虛擲。
第九章
夕陽將天際染成五彩繽紛、絢爛不已,翠月湖上也因霞光的照耀而波光粼粼。
輕輕的風拂在舟上人兒的身上,輕撩起幾縷髮絲,蜜意支著頭坐在小舟上,在她那絕美的臉龐上,溢著昨夜甜美的回憶。
沉浸在回憶中的她,竟沒發覺沈溪已躍上了小舟,此刻正坐在她對面,滿臉疑惑地盯著她瞧。
過了良久,沈溪見蜜意仍對他視若無睹,不得不出言道:
「蜜意,爹有事問你!」
她卻恍若未聞,無絲毫反應。
沈溪見狀,輕撫她的肩,才好不容易令她回過神來,她見著沈溪,訝異地道:
「爹,您何時來的?」
「我已來了好一會兒,你不知想什麼想得出了神,連我喚你都沒聽到?」
「爹,您找我有事嗎?」
「嗯!我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
「昨夜你不在房裡睡覺,去了哪兒?」他質疑地道。
「我……昨夜睡不著,所以出去走走。」莫非爹發現了。
「是嗎?我昨兒個夜裡,聽見你與人在院裡說話,才起身想看個究竟,竟不見你們人影,原先我還以為自個兒聽錯了!誰知到你房中一看,你果然不在房裡!你老實告訴爹,昨夜你究竟與誰在說話?」沈溪語氣轉為嚴肅,此事攸關蜜意的名節,不得不慎重。
「沒有,我只是一個人在院裡喃喃自語,並沒有與誰在一塊,後來心煩,便到湖邊走走,如此而已!」瞧著沈溪一臉嚴肅,她已有些心虛,沒想到爹的耳力如此好,此次想矇混過去,只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