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章翌一驚,「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要誤會。我和昕蕙長得一模一樣,有沒有人告訴你,我們是雙胞胎?」
他搖頭,表示沒有。
「每對雙胞胎都心有靈犀,所以如果你有話要對昕蕙說,可以告訴我,讓我來傳達你對她的愛。」
「不需要。」這是他和昕蕙之間的秘密,不需要別人來傳達;更何況他今天才認識管昕靈。
「那好吧!」管昕靈聳肩,並不在意他的答案,「那我總可以去看她吧?」
「嗯。」昕蕙也希望見到姐姐吧?他想。
*** *** ***
幾天後,章翌就為答應管昕靈來看管昕蕙的事後悔了。
他沒有想到她會天天來,而且還對他的生活習慣瞭若指掌。
這會兒,電鈴又響,他不想開門,因為知道來人是誰。
可按著電鈴的人就是不死心,彷彿知道他在裡頭,硬要他來開門才肯罷手。
無可奈何的,他只好替她開了門。
「嗨!」管昕靈笑著向他打招呼,他卻一臉平淡,相形之下,兩人就像冰和火。
「你自便吧!我出去了。」每見她一次,他就會情不自禁地以為昕蕙回來了。
他需要透透氣、需要到一個沒有她影子的地方想她。
這種矛盾的情感,他說不出來,恐怕是因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昕蕙死了,所以無法與一個與她相像的女人共處!也許是因為他不想再想她了,那好累。
他現在才知道過去昕蕙等他開口說愛的感受,思及此,心中一股恨意上升,恨自己不曾對她說過真心話,恨自己什麼都挽回不了,即使再多錢也無法挽回。
他終於體會到以前院長所說的,世間上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錢這句話;但他要反駁的是,世間上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愛。
過去就是因為他不懂愛,所以上天讓昕蕙來改變他,可他終究是辜負了。
「你又在發呆了?」管昕靈的五根手指頭在他眼前揮呀揮的。
「什麼事?」
「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做晚餐給你吃好不好?」她興致勃勃的問。
「不用了,看完昕蕙快走,我不想再見到你。」這些天以來,她打擾了他,他不想再看她一眼。
很奇怪是不,面對一個長相相似的人,多多少少會有親近的感覺,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沒來由的不想見她。或許他怕失控吧?
思念一旦潰堤,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住不去摟抱管昕靈,大哭一場。
他告訴自己:男人是不流淚的,所以他相信少見她,是最好的作法。
「你怎麼這麼說?好無情喔!」
「我一直都是這樣。」章翌冷冷的說。
「如果我沒看錯,你這是在怕我?」她大膽地想捋虎鬚,想必是有備而來。
「你胡說八道。」
「你怕看見我?怕想起昕蕙?還是怕想起自己是怎麼對不起她的?」她忽然咄咄逼人了起來,她要逼章翌承認心中的感覺,這很重要,她一定要知道。
他頓時無語,她說的都對,對昕蕙的情感,有內疚、有遲來的愛、有愧對、有滿腹情傷,既矛盾又不衝突……
「說啊!」管昕靈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氣勢並不輸給男人。
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她,看著她精緻的臉,流轉的眼波勾人,紅唇未塗上任何口紅,卻又紅潤欲滴,讓人情難自己的想採擷那自動迎上的紅唇。
她像是散發香味的獵人,吸引著獵物上門,四周的景物被她施展著魔法,營造出旖旎浪漫的氛氛,他正是她的獵物。
然後,她的紅唇吐出什麼話語,章翌沒聽清楚,伸出指尖輕輕撫上她的唇。
管昕靈閉上眼睛,含羞帶怯地等著他。
他的視線來到她的臉頰,端正的五官、細緻的皮膚,像是上天刻意打造一個人般,做了兩張精緻容貌;忽然,他注意到她頰邊的那顆黑痣,打破了此時氣氛。
他驚地退了兩步,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又想對她做什麼。
她是昕蕙的姐姐,她不是昕蕙。
他一再告誡著自己不能把對昕蕙的情感透露,他的所有情、所有愛,只有昕蕙能知道;沒有人能知道他和她共屬的秘密,就算是管昕靈也一樣。
「怎麼了?」管昕靈發現他退離她的身邊,那溫熱的氣息不再噴拂在她臉上;她明顯得感受到他的掙扎,但她不知道他的轉變,剛才明明還好好的。
「你走吧!別再來折磨我了,我不是你該放感情的男人。」章翌下逐客令。
管昕靈看著他,「翌……」
「不准你這麼叫我?」那是昕蕙專屬的,他苦澀地在心中加了這麼一句。
「好吧,我先走一步,明天再來看你。」
「不要再來了。」章翌無力的回應著,他好累。
管昕靈歎了口氣,今天她的到訪,第一次證明了他對昕蕙的癡心;明天她又會證明什麼呢?她拭目以待。
第九章
章翌停妥車子。
為了避開管昕靈,他刻意讓自己夜歸,他相信她不會待到這麼晚。
說來有些可笑,下了班後,他無處可去,到了PUB喝了幾杯,冒著出車禍的危險,就是為了避開一個佔了他屋子的女人。
他不願承認自己拿管昕靈沒辦法,他告訴自己,好歹她是女人,又長得像昕蕙,他可不能動手趕她走,那張與昕蕙一模一樣的臉……
然而,不只是臉像、身材像,就連臉上那明顯的痣都長在一模一樣的位置。
他幾乎會將兩人錯認,有時甚至兩個人的影子交疊成一個,模糊了他的心神。
章翌緩緩地打開鐵門,發現門邊蜷臥著一道黑影,燈光黯淡得讓他一時沒有認清那是個人影。
待他打開電燈,四周光線明亮後,他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影是管昕蕙,不,是管昕靈。
該死,他也不知道是哪一個。
「你怎麼會在這裡?」章翌扶著管昕靈的身子,聞到了她的髮香,很熟悉,但心有旁騖的他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