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拿著報紙,無法假裝自己看不懂中文,更無法佯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昨夜章翌還向她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倆一起待在貴賓室的事不會傳出去,可瞧瞧報上說了什麼——
關係匪淺空中雙傑即將成為姻親
該怪自己的衝動嗎?還是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爸爸若看到這個消息,他會……想到父親可能會有的反應,管昕蕙驚呼,不能再想了。她要趕回台灣,不管是陪在爸爸身邊也好、澄清自己的清白也好,總之,她要回去。
心急的她沒有想過,單單憑著她一個人的力量又要怎麼解釋這一、兩個星期以來流言滿天飛、故事隨人編的事,謠言早散播開來,且照著有心人的劇本在走。
「你要去哪裡?」章翌的聲音出現在門邊,她又忘了關門了。
「章翌,你看。」她以為他還不知道報上的事,指著報紙的標題告訴他事情的嚴重性。
然,他的表情只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快到沒有人發覺。
他依舊冷靜道:「這只是報導。你當真?」
「對我來說,卻是一個不貞的污點。」她收拾著衣物,然後拿出她的護照,「我要回台灣。」
「你不當環亞的機師了?」霍地,章翌什麼都沒有把握了。
「我、我……如果我反悔了,你會忘了合約嗎?」管昕蕙對自己的衝動後悔了起來。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就當合約是自簽了,這段期間對你產生的感情,全都當成是我的自作多情。」
這類似表白的話語,令管昕蕙整個人迷惑在他若有似無的情感之中。
「你會嗎?」
「什、什麼?」章翌的話像炸彈,威力強大卻只針對她爆破,她不敢想像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會辜負我的感情嗎?」他仍是一無表情,用淡淡的語氣說著,打算讓她一個人去猜想。
這個時候,她應該說些什麼吧?
但她的心卻戰慄不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茫茫然地,她以烏自己問了最適當的問題。
「在見到你的第一眼。」他的一雙眼睛盈滿了真情,緊緊鎖住她的臉,高大的身子欺向她,逼她退到角落,「你相信嗎?一見鍾情。」
「啊!」
亂了,規律的心跳亂了章法;亂了,有序的思緒失去條理。
看著他的氣勢和他眼裡的深凝,她真的亂了。
「我、我一定是聽錯了。」管昕蕙低喃著,手指還作勢要去掏耳朵。
但她的手才伸到半空中,便被章翌一把抓住,「你不相信我嗎?」
「我想相信啊!可是你不覺得這太快了嗎?」她想掙脫他的鉗制,他鬆開了,可仍壓迫著她。
「一點也不,事實上,這才符合現代人的愛情。」快速、迅捷,沒有拉拉雜雜的情啊、愛的。
愛情,有時候是可以拿來利用的,尤其,對方又是一個女人的時候。
「你愛我嗎?」
「是不討厭。」果然,女人是最需要愛情的動物。
「可卻不是愛啊!」她警告自己別被沖昏頭,就像簽約那天一樣。
「我們可以慢慢培養愛情。」
「培養?我們又沒有整天生活在一起。」
「你是在抱怨我們見面的時間太少了嗎?那好,我們結婚,結婚後,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結、結婚!」她今天變成結巴的八哥了,一直在重覆他的話尾,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結巴的毛病。
「不錯,嫁給我,我們可以培養感情,嫁給我,連這些流言都會不攻自破;嫁給我,你可以知道我的真心……」
嫁給他?她真是發傻了,竟然開始幻想他和她在一起的畫面,以及接近他時,那抹空氣中飄來的淡淡麝香。
接著,就是令人窒息的壓迫……
久久,管昕蕙都在思索他所說的一切好處,刻意去避開他讓她呼吸困難的壓力。
或許是她思考太久了,章翌知道她一時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表態,他決定放她一馬,吃快會弄破碗,他一向懂得掌握人心。
「好吧,我不勉強你,但至少留下來,答應我考慮看看。」
語畢,他清楚的看見管昕蕙吐出一口氣,雖然只是輕輕的吐納。
「嗯。」她點頭。
「很好。」章翌立刻將她拉進懷裡,忘情的吻著她,盡情品嚐她口裡的芳香。
本要要搭機離開的她,又讓他留了下來。
*** *** ***
一望無際的白色,還有剌鼻的藥水味,這裡是醫院。
管建成緩緩地睜開眼睛,迎向他目光的,是他的幕僚,不是他想見的人。
「董事長。」
「連絡到她了沒有?」他在等,等女兒管昕蕙回來當面跟他解釋;拖著滿是疲憊的身軀,他等著見她最後一面。
但,她呢?今天還是沒來。
管建成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幾天,而真正可悲的,是接續而來的危險。
他著實放心不下啊!
「董事長,還沒找到。」
「快去找,連絡全世界所有的傳播媒體,就說我快要死了!」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與文風不動,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
「董事長,您千萬不能這麼做,您這樣做只會加速管氏的滅亡啊!」一名幕僚站了出來,說明這事可能產生的後果。
「我都要死了,還管這些,快去。」
「董事長,您要三思啊!」生病的人有權利生氣,對他個性丕變,他們雖有微辭,卻能釋懷。
「那你們說,現在怎麼辦?我把公司交給誰?誰是我的接班人?」心心唸唸的公司,在他突然倒下之後,變得支離破碎。
造成公司支離破碎的人,雖然是他的女兒,可天下哪有不原諒自己親生孩子的父親呢?
她一定是被人欺騙的,涉世未深的她,一定是被那奸計多端的人給騙了,管建成深深相信著,只因他太清楚環亞的行事風格了。
撇開對環亞的偏見不談,光是環亞大剌刺地搶走他的生意,肆無忌憚的作風早就讓他心中有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