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了!」忍不住一叉戳向烤土司,送進嘴裡狠狠咬它一口,邊吃邊含糊自語:「真是……氣死了……」
一整個早上,她難得清閒地度過,算是這半個月來最輕鬆的時光,然而心頭隱隱潛藏著的不安卻教她不時心驚膽顫,怕這又只是一個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不其然。中午過後--正確來說,是顏之介一覺醒來之後。當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藍媚兒一看見顏之介的表情,她全身每一個細胞又立時進入備戰狀態……
「妳很閒嘛。」他懶懶微笑。
她關掉電視站起身,靜靜看著他臉上不懷好意的笑。
他一屁股坐上沙發,像個老太爺似地發號施令:「我餓了。」
她不置一詞走進廚房去端午餐--她要是真相信他之前所說不用準備午餐的指示,那她就不配當女傭了。
捧著一份餐點從廚房跨進客廳時,不經意瞥見顏之介正按壓著額頭。她腳步微頓,發覺他的神情似乎相當疲憊,而且還隱隱有些痛苦的模樣。他不是剛睡了一覺嗎?還是失眠了……等等!發覺自己不經意間竟蹙起了眉頭,她古怪扁嘴,她幹嘛那麼關心他?!
不再多想,她定到他面前將餐點放在桌上,發現他轉瞬間又恢復成欠揍的惡劣表情,彷彿方纔的痛苦神情只是她的一場幻覺,心裡一陣怪異,但她無暇細想,他已經笑得惡劣,手指向窗外開口說道:「有沒有看到?」
她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天氣很好。」
他仍笑。「所以草長得很好,都已經高得可以蓋過人的屍體了。」
她揚眉。「所以?」
「何不趁著天氣正好,去把外面的草皮整理整理?」
她當然知道要鋤草,但問題是那麼一大片草地叫她獨自整理是很辛苦的事耶。更何況現在是正中午,就算山區氣溫較平地低,中午的太陽卻毒辣依舊,要虐待她,非得挑這種時候嗎?
她不抱希望地問:「有除草機嗎?」
「當然有。」
她驚喜,微笑到一半又縮了回去。不能高興得太早,問:「是可以用的嗎?」
他笑得優雅而無害。「這我就不敢保證了。」
所以結論是她仍得頂著大太陽,拿著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可用的工具--一把小鐮刀,一小撮一小撮地慢慢割草。
在夏天中午惡毒的太陽底下,草像是怎麼也割不完,汗卻一直不斷滴淌而下,藍媚兒終於忍不住煩躁大叫:「真是有夠惡劣!」
她已經把顏之介早上的怪異態度歸列到夢遊症狀去了,現在這樣像惡魔般的他才是真實的他;雖然教她氣得牙癢癢,但不諱言,她其實有那麼一點點鬆了口氣的感覺,畢竟她還是習慣看到惡劣又欠人管教的他。
但是,習慣歸習慣,她的身家性命還是要顧--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得躁鬱症,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他不再那麼囂張……對!最好能找到他的把柄,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有把柄,只要抓住他的把柄,就換成是我把他踩在腳底下……呵呵呵,到時我就是女王了!呵呵呵……」就見她一邊割草、一邊掛著怪異的笑容,心裡幻想著自己成為女王,將顏之介當奴隸使喚的畫面。唉,可悲的自我安慰……
但事實上她也知道,要找到他的把柄其實非常困難。從她上工以來,除了載她下山去採買食物之外,他根本足不出戶。而據她的觀察與發現,如果扣除惡劣的一面,他其實是很悶的一個人。他的生活枯燥無味得像苦行僧,說好聽點是簡約主義奉行者--每天規律的吃飯睡覺生活,連走路的路線都不會相差太多,這點從她清掃地毯時清楚看出的走路痕跡即可證明。
他完全不理會自己生活路線以外的事物,確實遵行自掃門前雪定律,荒廢的地方就任其荒廢,所以這棟別墅才會像完全沒有人在住的樣子。而他自己的東西也少得可憐,第一次進他房間打掃時還以為那裡也是問空房,除了沒有灰塵外,完全不像有人住過的痕跡。
他每天除了待在房間裡,就是出房間來丟難題給她,她甚至可以肯定她絕對是他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不事生產的傢伙!」邊想邊罵了出口。
曾經,她還在猜他是不是寫小說的,不然哪有人哪裡都不去淨關在房間裡的。她還曾想過,就算真有人生來就是個壞胚子,他也不像。那般簡約生活的人不可能會勤勞到那麼愛去踩別人的尾巴玩,他的惡劣絕對是後天養成,說不定是因為受過什麼傷害導致現在的個性……而且他會對她那麼惡劣,說不定只是因為她剛巧跳進他的世界罷了。
「唉……真倒楣。」又歎了口氣,埋頭割草,抬頭望了眼自己整理過的大片草地,忽然發現別墅側邊緊鄰的灌木叢的生長姿態似乎有些怪異……
她抹去汗水站起身,好奇地走向灌木叢,發現竟然有一條人身大小的通道痕跡。大概是因長時間少有人走動,灌木枝啞茂盛叢生,以致路徑非常不明顯,要不是她距離這麼近也看不出來,更何況是這種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小角落。
人說好奇心殺死貓,但偏偏人就是有用不完的好奇心。她左右看了看,撥開灌木叢,慢慢走了進去。
灌木叢是軟性枝橙,所以還下至於多難走。約莫走了幾分鐘,她估量大概是整棟別墅長度的距離,撥開最後一叢枝葉,她驚訝地看著眼前乍然開闊的景象,低語:「哇,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這裡似乎是別墅的後花園,雖然久未整理致使雜草樹籐比前庭更加繁茂,景象更加荒廢,但看得出若經過整理,必定是座相當美麗的花園。
「咦!」她發現在花園後方竟還有一棟白色小屋,造型典雅,應該是某種工作用途的小屋。別墅是依山而建,沒想到別墅後面竟然別有洞天,她還以為除了前庭就再沒其它庭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