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喝下盂婆湯?還是盂婆湯根本就只是個傳說,它根本無法消除前世的記憶?」
她一定瘋了,否則怎麼會對他問起沒有根據的東西。
「有的,但我不能喝,一旦喝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樣不是很好,忘了承諾,忘了前世種種的不愉快,然後以再生的生命,愉快的過完下一世。」
「你真的這麼認為?」
她點點頭。
「既然如此,就不該在前世要我許下承諾。」
盯著齊尹臣痛苦面決絕的神情,剛才氣他恨他的感受像被施了魔法般,突地一掃而空。他不像口腹蜜劍的男人,照理說不該有如此激動的態度,;但他卻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呈現,不怕她嘲笑他腦子有問題,不怕她以懷疑的眼光看待他,彷彿他要的只不過是她一句輕描淡寫的相信罷了。
盂意融被感動了,不管齊尹臣說的是真是假,她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他口中的主角,他前世今生用著生命去愛去保護的女人。
「說你是個執著的傻蛋,真不為過。」
突地,她溫柔拉下他的手,以自己小小手掌包裹著他,靜靜地凝視他。
「說吧!我想聽那個屬於我們的故事。」
第三章
「你在哭嗎?」
一名年約五歲的小女孩張著迷惑的眼眸,一臉不解的對著蹲在眼前的小男孩問。
「誰哭了?」
聞言,小男孩立即拭去淚水,堅決地回看對方,稚嫩的臉龐上除了少許的淚痕,還有二抹不輕易服輸的倔強。
「可是你在流淚呀!」
「笨蛋!誰說流淚就是在哭?我才沒哭,是沙子飛進我的眼睛裡。」
她不理會他,自顧自說:「我娘說,當一個人哭,就表示他遇到很傷心很傷心的事。」她湊近他,「你是不是遇到令你很傷心很傷心的事?」
「你很吵咧!」他揮動小手,企圖將礙眼的她攆走。
而她似乎和他耗上了,決定在未得到答案前決不離開。
小女孩再度挪動嬌小的身軀,往他面前靠,就差那麼幾寸,她就要貼上他了。
「我娘還說,—個人若想哭時卻不哭出來,是會憋成內傷,這樣一來可就麻煩了。」
「就算內傷,也是我自己的事。」
「不好不好,這樣一點也不好。」她皺起眉頭。「綺兒身體不好,每天都要吃藥,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再和我一樣,每天要不停的吃藥、休息,生病很痛苦的,因為痛苦,所以綺兒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樣。」
小男孩看向他,心裡突升一絲不忍。
乍見她,他一直以為她只是瘦小了點,卻沒想到……心地善良如她,上天不該給了她這麼坎坷又辛苦的路走才是。
「你身體不好?為什麼?你生了什麼病?」
她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娘沒告訴我,不過我知道,每次我發病時就會一直睡一直睡,等我醒來,娘的眼睛都腫腫的,奶娘說是因為娘在哭。我每次都叫娘不要哭的,可是她不聽,娘還說,眼淚若哭不出來,會得內傷的。」
話才剛說完,她突地向前抱住小男孩,並將他緊緊地擁在懷中。
「你做什麼?放開我!」他不解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頻頻伸手推開她。
「不放不放。」她像母親般地溫柔的說:「每次我娘哭的時候,我都會抱住她,這樣一來,娘不但不哭了,還會露出漂亮的笑容。」
「那又如何?』
「所以只要我抱住你,你也就不會場心,不久也會和我娘一樣,露出開開心心的笑容。」
他實在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夢,但看著她幸福地露出燦顏,心中總不由得升起一股嫉妒。
他嫉妒她所擁有的親情;也嫉妒她即使身心痛苦,卻還想著安慰別人;更嫉妒她有一個他不管怎麼向上天乞求,卻永遠不會有的家……
他嫉妒她所有擁有的一切,而她卻好心腸的願把她的一切與陌生的他分享。
「你這個野丫頭,少管我的事。」
「我不是野丫頭,因為野丫頭是沒有家的,但我有喲!」她指著後方不遠處一幢瑰麗、紅色磚瓦堆砌而成的屋宇。「你瞧,那裡就是我的家。」
小男孩抬頭看了下,一陣失落感如撐山倒海般地湧上心頭。
家,一個既遙遠又飄渺的名詞,他有多久沒享受過家的溫暖和家人的關心了呢?
打從他家被好賊陷害而遭到滿門抄斬後,僥倖逃過一劫的他,從此開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你是在向我炫耀嗎?」他瞪向她。
「才不是呢!』她擻撒嘴,不高興答道。「如果你願意,我的家也可以是你的家。」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
「我才沒有可憐你。」
「不然你這些是什麼意思?」
突地,她站起身,伸出食指指向他。「我要保護你。」
保護他?這是他有生十二年來聽到最大的笑話。
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女孩信誓旦旦地站在他面前說要保護他?
再也隱忍不住,一陣狂笑不雅地從他口中脫口而出。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你要!因為我娘說,一個人的出生是為了去保護另一個人。」
「那又如何?」
「我娘保護我,所以她找到需要保護的人。」她堅定不移地指著他道他沉默盯著她。
「因為我還沒找到要保護的人,所以我決定要保護你。」
這是他有生以來聽過最可笑的笑話,卻也最撼動心弦的話。
他睜大眼,故作堅強,卻不知淚水,已在這一刻背叛了他,淌淌而流。
她找到今生必須保護的人,他不也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不惜一切、心甘情願地犧牲生命,除了她。
「不哭,不哭。」她將淚流滿面的他納入胸懷,柔聲安慰。「以後綺兒會保護你。」
「我是呂仲齊,你呢?」
「唐佩綺。」
* * *
「仲齊師兄,你要去哪裡?」
唐佩綺睜著朦朧的眼,還來不及清醒,一隻小手已捉住呂仲齊衣服下擺。
每次都這樣!呂仲齊總是趁著她熟睡之後,一人獨自背起竹篁,偷偷上山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