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塞奧難掩驚訝地說。
傑可點頭。「你的動作一定很快,小伙子,因為我的米克精通防身自衛之道。」
塞奧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的動作很快?」
「揮拳揍她的動作。」他解釋。「不然你以為她的熊貓眼從哪兒來的?」
「我揍的?」他不敢置信地問。他不記得揍過她,她什麼也沒說。「你確定嗎?」
「確定。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她告訴我你當時很痛。她注意到你算你走運。」他交抱雙臂靠在護欄上。「我的女兒很少談她的病人,但我知道她穿著一件她原本不捨得花錢買的全新禮服去參加一個豪華宴會,當我問她宴會好不好玩時,她告訴我你的事。她剛剛抵達那裡就不得不掉頭回到醫院。她連一口食物都沒吃到。」
「我應該向她道歉。」
「你扯破了她的禮服,你可能也該為那個道歉。」
「我扯破了她的禮服?」
「就在你吐得她全身之後。」傑可低聲輕笑,然後搖搖頭。「毀了那件四百美元的名牌禮服。」
塞奧呻吟一聲。他確實記得自己做了那件糗事。
「你看來需要休息。如果你見到我的女兒,麻煩告訴她我在樓下大廳等她好嗎?很高興認識你。」
「你何不在這裡等她?」塞奧提議。「我已經睡得夠多了。等你女兒來找你時,我可以順便向她道謝。」
「我想我可以坐一會兒,但我不想把你累壞了。」
「不會的。」
傑可拖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坐下。「府上哪裡,小伙子?從你的口音聽來,我不得不猜是東岸。」
「波士頓。」
「沒去過。」傑可承認。「結婚了嗎?」
「結過。」
「離婚了?」
「不,內人去世了。」他的語氣暗示傑可不要追問。
「那父母呢?依然健在?」
「健在。」塞奧回答。「我來自一個大家庭,兄弟姊妹共八人,六男兩女。家父是法官。他一直想退休,但欲罷不能。」
「我想我沒有結識過法官。」傑可說。「內人藹玲想要許多孩子,如果我們有那個福氣,我可能得想辦法餵飽一大家子人。我願意盡我的職責,但我們生了三個就不得不喊停,所以只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先生,府上到底何處?你的女兒談到她的診所,但不曾提到鎮名。」
「叫我傑可。」他堅持。「家住路易斯安那州寶文鎮,但你一定沒聽過。寶文鎮小到連地圖都上不了,但它的風景卻是路易斯安那州最美的。黃昏時苔蘚在微風中搖曳,夕陽餘暉映照在湖面上,牛蛙和鱷魚的叫聲此起彼落……那種景致常讓我覺得如置身天堂。相鄰的聖克萊鎮是我們星期六去購物的地方,所以寶文鎮並非與世隔絕。聖克萊鎮北端有一所醫院。醫院雖然老舊,但尚敷需求。」
「你的兩個兒子住在寶文鎮嗎?」
「老大瑞敏在科羅拉多州當消防隊員,至今未婚,時常回來。老二藍柏兩年前從海軍陸戰隊退役後回到寶文鎮,同樣未婚。我猜是太忙了。他在沼澤深處蓋了一棟小木屋住在那裡,除了在酒吧替我做事外,他也是木匠。去年鎮上開了一所全新的中學,藍柏也有幫忙建造。校名叫『布恩』。以一位本地名人的名字命名。」
「你指的該不會是開拓肯塔基州的拓荒英雄布恩吧?」
「就是他沒錯。」
「你是說布恩在寶文鎮住過?」
傑可搖頭。「不,小伙子,我們無法那樣自誇,但傳說布恩曾經流浪在這個地區打獵、釣魚。當然啦,那是十八世紀的事,當時寶文鎮還沒有形成。但我們還是喜歡認為布恩在我們的沼澤釣過魚和住過一陣子。」
塞奧忍住笑。聽來寶文鎮民亟需地方英雄。
「你確定你們沒有把他和另一位拓荒英雄柯羅基搞混了?」
「但願沒有。校名已經刻在校門的石碑上了。」
「有沒有證據證明布恩到過寶文鎮?」
「不能說有,」傑可眨眼承認。「但我們相信傳說屬實。言歸正傳,寶文鎮的孩子們以前都必須搭公車去唸聖克萊鎮的中學,但那裡的學生人滿為患。我們早該有自己的中學了。我們甚至組了一支足球隊。去年全鎮都為此興奮不已,直到我們看了比賽。天啊!他們的實力太差,簡直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我一場比賽也沒錯過,今年也不會,因為我的女兒回來了,她會和我一起去看比賽。米雪同意擔任隊醫,那表示她必須守在場邊替球員療傷。我們都知道他們一定還會吃敗仗,但我認為我應該支持他們的努力,到場替他們加油。我們去年一場也沒贏。我們有些塊頭很大的孩子,但他們拿到球時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進攻。塞奧,你喜不喜歡看美式足球?」
「當然喜歡。」他說。
「打過嗎?」
「有。」他回答。「從高中到大學,直到膝蓋碎裂。」
「打什麼位置?你的身材高大,肩膀厚實,我猜是四分衛。」
塞奧點頭。「沒錯。那似乎是陳年往事了。」
傑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有沒有想過當教練?」
塞奧笑道:「沒有。」
「米克或許能治好你的膝蓋。」
「女兒返鄉開診所一定很令你引以為傲。」
「那當然。」他說。「但我不會讓她拚命工作。聖克萊鎮有別的醫生,他們會互相代班,好讓每個人都有機會休假。」
「她為什麼在友愛醫院這裡替人動手術?」
「賺外快。他們稱為兼差,但她兼差到今天為止,不會再來了。喜不喜歡釣魚?」
「以前常釣,但最近幾年忙得抽不出時間。」他坦承。「我還記得那種無與倫比的平靜,一手握著釣竿──」
「另一手握著冰啤酒?」
「對,那種感覺無與倫比。」
他們開始討論最喜歡的魚餌和擬餌,然後大加吹噓自己釣到過的魚。傑可深受感動。他還以為不會有人和他-樣瞭解和熱愛釣魚,但從塞奧的口氣聽來,他不得不承認棋逢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