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莉莎說,「快!騎馬到湖邊幫我抓住繩子的一頭,等我拉扯它時,你就開始拉。不准放棄!」
她跑進水裹抓住羅傑,好不容易才把繩子綁在他身上,「拉!」她扯動繩子大喊。
羅傑的鎧甲纏著一些水中植物,使他龐大的身軀一動也不動。莉莎只得咬著牙用力推他。噢!她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這念頭似乎增強了她的力量,她猛地一推,配合了馬的拉力,羅傑終於被拉上岸。
佛瑞心焦如焚,不時地把視線轉向他們。當他終於打退圍攻他的幾個人時,正好看到羅傑被救起,但莉莎卻不見蹤影。他的腦中一下子變空白了,大跨著步子跑向湖邊,慌忙扯著他的鎧甲。這時,他看到一顆金黃色的頭由水中浮起,接著是她濕淋淋的身子。他全身的力量在一剎那間流散了,他的腿再也支持不住他的重量,他跪了下去,捂著臉,感謝上蒼讓她活著,好讓他親手殺了她!
他站起來,「我以為你沉下去了。」他把她由水中拉起來,對她大喊著。「我以為你沉下去了。」他搖著她再度朝她大吼,然後突然把她擁進懷裹,緊緊的抱著她。
「不是我,佛瑞,是羅傑。」莉莎聽出他語氣中的憤怒,便又哭了起來。
她丈夫似乎沒聽懂她的話,他又開始搖她,用盡他所有的力氣高喊著。
羅傑痛苦的呻吟傳進她耳中,她也開始大叫,「他沒死,佛瑞,羅傑沒有死!你別再生我的氣了。」
「你這笨女人。」佛瑞又把她摟進懷裹,在她耳邊呢喃著她聽不清楚的話,然後又推開她,拚命地搖她,好像他拿不定主意應該如何處置她。
她又哭了,發上滴下來的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我可以解釋的。」她嗚咽道,希望她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讓自己冷靜些,弄清楚自己是怎麼搞的。
「不必解釋。」佛瑞再度握著她的肩將她擁近,「別哭了,莉莎,事情都過去了。」他柔聲勸著。
他感覺到她點了點頭,發覺自己正深吸口氣,企圖制止住無來由地顫抖。
老天!他想他是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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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她怎麼了?」肯索來意不善地對佛瑞吼道。
「我把她怎麼了?」佛瑞喝一大口麥酒,「我把魯克殺了,她是自己跳下水救羅傑才弄成那個樣子。」
「不可能吧!」肯索的語氣變得好奇而愉快,「莉莎跳下水?她不會游泳啊!」
佛瑞由椅子上猛地站起,酒杯裹的酒液濺出一些在桌面上。他凌厲的目光剌向肯索,「她不會游泳?」
「那是她唯一的缺點,其他像打獵、射箭、比鬥……」肯索目送佛瑞走出大廳,想不出自己說錯了什麼。他坐下來舉起佛瑞喝剩的酒嘗了一口。心想,襲擊瑪特維的主謀者已經被殺,伯倫準是逃不掉了,也許等一切平靜下來後,這對小夫妻也會慢慢弄清楚他們的感情。
管他呢!肯索舉杯飲盡那杯酒。他們終究會明白彼此的,就像他女兒和她固執的丈夫一樣。總之,他很快就會成為外曾祖父了。
想到這裡,他不覺笑咧了嘴。
當門猛地彈開時,莉莎的頭髮正烘乾了一半。
她驚惶的眼中看到的是個怒火沖天的人,他琥珀色的眼睛變成接近半透明的金黃色,他渾身的肌肉緊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般站在合上的門前。
「佛瑞,怎麼回事?」她顫聲問,實在不懂他為什麼總以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對她。
「現在別說話。」佛瑞咬牙道。他真希望他能夠冷靜下來,如果他能把她擁進懷裹……不,他不能,那會讓他忘懷一切。他必須無弄清楚一些事。
莉莎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我又做了什麼?」她揉著曾被她丈夫緊捏的胳臂,「我已經又青又紫的,而這些全是你的傑作,敵人反而沒碰到我一根汗毛。我認為你是不大清楚自己的手勁有多重,佛瑞。」
他不答腔,竭力地想控制住憤怒。
莉莎審視他的臉,希望自己能緊張得把蠟燭打掉。他狂怒的神情是她熟悉且厭倦的,她站起來,吸口氣準備對抗他的怒火。
「你只能用簡單的是或不是來回答我的問話,莉莎。」她丈夫說。
她被他溫柔的語氣嚇一跳,急忙抬眼望著他的眼神,見他已換上一副可以算是溫和的表情,不禁想著,這會兒他又是在玩什麼遊戲?
「佛瑞,我可以解——」
「簡單的是或不是。」他斬釘截鐵,一字一句道。
莉莎點頭同意,看到她丈夫連連幾個深呼吸。她本以為她看見他的手正在發抖,但隨即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把視線移向他的臉。
「我恐怕聽了一個不太正確的消息,你外公告訴我你不會游泳,為了證實這個消息,我現在問你,你到底會不會游泳?」
由於他的手按著她的嘴,她只得搖頭作答。她立刻又嗅到由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火藥味。
「你明知自己不會游泳,還跳進湖裹救人?」他的聲音變冷硬了。
「我抓著繩子,我——」
「是或不是?」
「是。」
他頹然坐到床上,雙手遮著臉。
她的心倏地往下沉,天哪!他怎麼了。她移動沉重的雙腿,想走過去撫慰他,但他又忽然抬起頭,臉上的神情令她費解。
「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不再做這種蠢事。」他粗聲道,眼中竟有著痛苦。痛苦?不,不可能的,她想。
「佛瑞,我只是——」
「你總是忘記答應過我的事。」他打斷她。
「是。」
「很好。」他必須離開這裡,他想,天!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當時他有多害怕,這個可惡的女人,她竟然這樣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差點就失去了她。差一點。他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的脆弱,他不能讓她知道——
佛瑞抬起頭,當他看到她佈滿眼淚的雙頰時,一切的顧慮全拋到了腦後,他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擁她人懷,將她的臉靠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