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挑對了男人,那就像是你自己擁有錢一樣。在你們結婚之前,你可以要他承諾買下『日昇之光』,當作送給你的結婚禮物,」她拍了拍手,沉浸在想像裡。「想像那會有多麼浪漫。你們可以在蜜月後,直接回家。」
蜜月和丈夫……伊莎彷彿在說外國話。「這真是愚蠢至極。哪個男人會想要娶我?」
「站起來。」伊莎的語氣就像譚夫人下命令時一般,凱琳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伊莎以指輕點她的面頰。「你太瘦,而且你的頭髮可怕極了。當然,它還會再長長,」她禮貌地附加。「而且它的顏色很美,輕柔似子夜。事實上,再稍微修一下就很不錯了。你的眼睛太大,但我想那是因為你太瘦,」她繞著凱琳走一圈。「相信你一定可以出落得非常美麗,因此我們倒不必擔心這一點。」
凱琳皺起眉頭。「那我們得擔心什麼?」
伊莎已經不再怕她了。「一切──你必須學會怎樣走路,以及合宜的舉止談吐。你必須學會譚氏女子學院所教導的一切,你很幸運白先生提供你優渥的服裝津貼。」
「我不需要衣服,我需要的是馬匹。」
「馬匹無法幫你找到丈夫,但學院可以。」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截至現在,我並不是很成功。」
「的確,」伊莎的笑容變得調皮。「但那是因為你沒有我的幫忙。」
這個念頭似乎可笑至極,但凱琳首度感到希望燃起。
接下來幾星期,伊莎實踐了她的承諾。她用修剪指甲的小剪刀打理凱琳的頭髮,教導她一些落後的科目。最後,凱琳已不在舞蹈課上絆倒花瓶,而且她發現自己有針黹的天分──只不過她用來在制服上繡花,並因此被記十支申誡。她也擅長法文,不久後,甚至改由她來教導那些曾經嘲弄過她的女孩。
到了復活節,伊莎為她找到丈夫的計劃似乎不再那麼可笑了。凱琳開始在入睡前,夢想著「日昇之光」會永遠屬於她。
莎妮已不再是「日昇之光」的廚子,升任成管家。她將凱琳的信收在她放帳簿的桃花心木書桌裡,攏緊紗巾,抵擋二月的寒意。凱琳已經進入譚氏女子學院七個月,她似乎終於接受自己的命運。
莎妮想念她。就許多方面來說,凱琳很盲目,但她也懂得比其它人都多。此外,凱琳是這個世上唯一愛她的人。不過她們經常會爭吵,即使在信裡。這是這個月來,凱琳的第一封來信。
莎妮考慮過立刻回信,又決定等到稍後。她的信似乎總是會激怒凱琳。她原以為凱琳會很高興聽到白肯恩要重新整修「日昇之光」,但她反而指責莎妮站在敵人這一邊。
莎妮環顧著身處的舒適小起居室。沙發換上嶄新的玫瑰色緞面布料,壁爐上的鑲嵌瓷磚輝映著陽光。到處是打蠟、刷上新油漆和細心照顧的痕跡。
有時她很氣自己辛苦地工作,讓這棟宅邸恢復昔日的美麗。她為了這個男人做牛做馬,彷彿從不曾有過戰爭,她仍然是奴隸。但現在她是支領薪水的──優渥的薪水,遠勝過其它管家。然而,莎妮並不覺得滿足。
她走到鏡子前,照著自己。她的氣色從不曾如此好過。規律的三餐令她原本太過瘦削的面頰和身材變得豐潤有致,她的長髮綰在頭頂,增添了成熟性感的風韻。
金色的杏眸不滿地打量身上簡單的洋裝。她想要穿著量身訂做的美麗禮服。她想要香水和絲料,香檳和水晶酒杯。但最重要的,她想要擁有自己的地方,就像她在查理斯敦看到的漂亮小屋。她想擁有女僕,感覺安全及被保護。她知道怎樣得到那樣的屋子──她必須做出她最害怕的事,成為白人的情婦,而不只是他的管家。
每晚她服侍白肯恩用晚餐時,她總是誘惑地擺動臀部,或在放下餐盤時,刻意用雙臂擠壓雙峰。有時她會暫時遺忘自己對白人的恐懼,注意到他很英俊,而且他一直對她很好。但他太高壯、太有力量了,令她感到不安。然而她還是輕舔紅唇,用眼神邀請,用上種種她強迫自己學到的技巧。
歐曼克的影像突然浮現腦海。那個該死的黑人!她痛恨他用那對黑眸望著她的方式,彷彿在同情她。真是好笑極了!對她的身體「哈」得要死的男人竟敢同情她!
歐曼克真以為她會讓他碰她──憑他或其它黑人?她不斷教育自己,磨練儀態,甚至學洛特福的白人淑女說話,就為了和一名無法保護她的黑人在一起?不可能的──特別是這名黑人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她的靈魂深處。
她走向廚房。她很快地就可以擁有她想要的一切屋子、絲料禮服和安全。她會以她唯一知道的方式得到它──滿足白人的慾望,無論這個行為的本身有多麼令她憎惡。重要的是這個白人有力量保護她。
莎妮端著盛放白蘭地和酒杯的銀盤,停在圖書室門外。她解開衣服領口的鈕扣,讓酥胸微露,深吸口氣後,走進房內。
肯恩自帳冊裡抬起頭。「噢,你似乎可以讀出我的心。」
他離開皮椅,站起來伸個懶腰,像頭金色的獅子朝她走來。她拒絕讓自己退縮。數個月來,他一直連夜工作,顯得很疲倦。
「夜裡頗有涼意,」她放下餐盤。「我在想,你或許需要些什麼讓自己暖和起來。」她以手撫著敞開的領口,將意思表達得很明白了。
他審視著她,而她感覺到熟悉的驚慌。她再度提醒自己他一直對她很好,但這名男人的身上也潛伏著某種令她害怕的危險特質。
他的眸光掠過她,停留在她的雙峰上。「莎妮……」
她想著絲料禮服和自己的屋子──有著堅固的鎖的屋子……
「噓。」她走向他,纖纖素指撫過他的胸膛,任由紗巾垂落裸臂。